“按照嘉一郎的意思,俊彦曾在玻璃厂里接受培训,有朝一日将继承工厂,和他父亲一样成为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他通晓事理,知道自己的责任义务,但却渴望到国外的大都市学习油画。
“我曾与俊彦聊起过这点,他很苦恼,认为自己的父亲过于固执了。但我没有就此与嘉一郎谈论过,因为绘画这份行当需要天赋,以我的眼光,并不觉得俊彦是个具有一定绘画天赋的人,我更相信这是他的临时起意,或许过一阵子就会换个想法。这就是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啊,有这出梅那出的……
“算了,此话题暂且按下不表,现在再回过头想想,也不知道让莉拉她去安冈家借住是对还是错……”小林意德烦躁地将手探进西装内衬,佐木隐约看到一个烟盒,正欲出声提醒,前者想起了这是在列车上,讪讪转换方向摸摸头,暗叹了声,继续说道,“莉拉小姐去安冈家寄住后,腹有内涵的少女与帅气多金的少爷撞在一块,迅速便打得火热,在炎炎夏日,虽然莉拉因为心脏不太好的关系不热衷于运动,但在俊彦的鼓励和帮助下,她也在那条凉爽的河中畅快游了几次……总之他们进展迅速,甚至快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而嘉一郎对莉拉的谈吐和文学素养相当欣赏,又因为是我推荐的关系,反正对莉拉是相当满意,另外,他也打算用她来拴住俊彦的心,让俊彦他安心留在本地,好继承自家产业。”
“这不是挺好的?”留着乌黑长发七濑说道,怀春的少女总是希望年轻的少男少女们能有个像童话里故事般的结局。
西装笔挺的小林教授偏头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咚咚”敲击,说道“事情本该往好的方面发展下去,却意外滑入了奇怪的轨道。
“首先俊彦和她求婚了,可莉拉拒绝了,于是俊彦他打电话来和我诉苦,我以为是莉拉过于害羞内向,而且她年龄也太小,就鼓励小伙子换种方式再试试,要不就再等等。他和我说,‘小林教授,我情不自禁地抱着她,她站在那里,僵直的身体像座雕像。老实说,我觉得自己不是很配得上她,我追逐她穿过石拱桥,来到塔楼附近。我问她是否心有他属,她倒吸口气,断然否决,我又问她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她承认喜欢我……’”
“女人果然是最复杂的动物!”金田一重重点头,仿佛在下某种定论。嗔怒的七濑美雪立马白了他一眼。
“听了他所说的,我稍微有点疑惑,莉拉的背景我还是清楚一点,她是美日混血,从小就在单亲家庭下成长,缺乏安全感,面对俊彦的求婚,按理应该会动心,于是我安慰俊彦,让他打起精神,如果婉转一些,或许就能虏获芳心,实在不行也不必操之过急,处上个一两年再说,毕竟还年轻。
“我有想单独问问莉拉的冲动,但她的房间没有电话,更何况她的性格应该不太容易和一个老头说上心里话,我就放弃了,当然她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毫无疑问。”老头摊摊手。
“时间到了三个星期之后,那是87年8月6日,东京的天很热,我边喝着茶边写评论稿,突然接到俊彦的电话,他很兴奋,说莉拉已经接受了他的求婚,并且将婚礼定在了三个星期之后,他隆重邀请我届时前往参加,我欣然同意,心中还颇有成就感。
可在一星期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就像即将登陆日本的台风调转车头,小林低着头,脑海飘过这句话,顿首片刻,他才继续说道,“兴高采烈的我本以为会接到嘉一郎的电话,但等了快两个星期也没听闻半点消息,一时间心生疑惑,抱着试试的想法打了个电话给石岗家里……
“接电话的是他妻子竹本由希,在我说明打电话的来意后,她沉默了。许久后才和我说了这么句话,‘嘉一郎他不想再让松下莉拉和俊彦在一起了。’我顿时脑袋昏昏沉沉,一时间难以消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嘉一郎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在我追问下,由希吐露出了她知道的部分情况莉拉实质和表面看上去的文静内秀的气质大不一样,她不是个好女人。要不是俊彦的坚持和我的关系,嘉一郎都不打算再让莉拉她住在别墅里。”
“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长崎熏听到此处,喘着粗气,掩着嘴问。
此处石冈嘉一郎态度的转变,实在来得太过匪夷所思。故事调动着佐木等人的胃口。
“这也是我当时特别想了解清楚的事,为了彻底弄清这件事,在挂完电话后,我当即通过电话购买了前往京都的车票,在我看来,这件事透露着丝丝诡异……难道,莉拉小姐她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就在那天……”一直没说什么话的佐木敏锐地察觉到小林教授语气的异常。
“嗯。”谢顶的老头重重点点头,望着窗外笼罩在灰蒙蒙的雨汽的大地,满脸愁云,随着回忆被一幕幕拉开,他仿佛又经历一遍往事,收回略微发散地思绪,他挺直稍显佝偻的老年胸膛,身体前倾,双肘重新撑在桌面上,郑重其事地接着说,“我坐的是中午的班车,好不容易赶到石冈家中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一刻,屋里没有别人,只有竹本由希直挺挺地呆坐在沙发上,甚至都没有发觉我出现在门口。我当即预感到不妙……
“‘由希太太,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我地到来她显得非常吃惊,但转瞬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希望。
“这回,她毫无隐瞒地告诉我,嘉一郎除了告诉她松下莉拉可能不是好女人外,别的事他只字不提,他说所有的事都显得荒唐可笑,直到几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