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大帐之内,高烛火苗跃跃跳动,晃动着不安的情绪,连营帐内的空气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感。
柳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眯着眼睛,望着走到他面前的王石,他一身标准姜国院服,胸襟前还沾着些许血迹,将胸口前的烈马图案彻底染红了。借着营帐内的烛火,柳忱目光上移,最后落到了王石的脸庞上,他隐约熟悉的模样,很快便激起了柳忱的记忆。
柳忱瞳孔大放,认出了王石,立刻抬起右手指向王石,惊声说道“我记得你,你就是刚才偷袭我的那名学员。”
“柳忱,你说他偷袭你?”听到柳忱的说词,姜王眉毛微挑,质问地语气充满了怀疑。
“是的,刚才微臣在巡视营地的时候,我发现一名行迹可疑的人,在营帐外鬼鬼祟祟,他穿着姜国学院的院服,我正想上前询问他时,他却突然对我出手,我不得已还手,打伤了他,后来被他逃出了营地,现在赤马军还在营地外搜捕他呢。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大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柳忱脸庞疑惑不解,向姜王问道。
然而,姜王已经不信任柳忱的这番解释了,他认为这是柳忱的狡辩之言。
姜王嘴角微微抽动,轻哼道“哼,王石乃是姜国的学员,他为何要偷袭你?而且他的实力远远不如你,与你打斗,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这个……这微臣也不知道啊……”面对姜王的质问,柳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姜王面色一寒,冷眼望着柳忱,然后向王石说道“王石,你来告诉柳忱大将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王石领命后,然后面向柳忱,再次将他跟歆儿郡主与姜王禀告的经过,又一次向柳忱说道。
“柳大将军,您杀我,是为了要杀人灭口,可是您万万没想到,我命大,活了下来,还遇到了歆儿郡主,这就是天网恢恢,我已经将您与荣国使臣黄征密谋勾结,背叛姜国的事情,全部告诉郡主和大王了。”
王石瞪着柳忱的眼睛,正声说道。
听完王石的话,柳忱当即从地上站起,身体忍不住剧烈颤抖,他指向王石,怒声喝道“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跟黄征勾结了,臭小子,你竟然敢诬陷我,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放肆。”见到柳忱突然站起,姜王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喝道“柳忱,谁在撒谎诬陷,寡人自会决断,容不得你在这放肆。”
“大王,微臣从来没有私底下见过黄征,更没有与他勾结,臣万万不会背叛姜国的啊。这个人,一定是荣国派来的奸细,他是在离间我们君臣,请大王明察啊。”柳忱抱起双手,激烈的辩解道。
“禀告大王,学生王石是姜国修武学院的学员,更是姜国子民,怎可能是荣国的奸细啊。”听到柳忱说自己是荣国奸细,王石情绪激动,立刻向姜王自辩说道,由于说话过于剧烈,胸口又忍不住疼痛了起来,连连咳嗽。
“柳忱将军,你应该清楚,凡是进入修武学院的学员,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绝不可能会让荣国的奸细混进学院。而且,所有学员的身份背景籍贯等资料,在学院里都有存案,如果,您怀疑王石的身份,完全可以向学院调查。”一旁的姜子安,走了出来,向姜王进言说道。
“嗯,太宰说的有理。”姜王点了点头,说道,“修武学院的院长沈漠,处事一向谨慎心细,寡人相信沈漠绝不会让荣国的奸细混进学院。”
诚如姜王与太宰所言,姜国的修武学院对于招收学员一直有着严格的审查制度,凡是招进的学员,都要经过仔细地考察,学员家住在何处,家中有多少人,甚至连学员父母的情况都要考察。因为修武学院是为国家培养国士,训练将才,可以说,修武学院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力量水平,可谓是国家重中之重,所以对于学员的审查才会十分小心,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是绝不会让外国人进入本国的修武学院,为的就是防止他国奸细。
“大王,微臣跟随您已经有二十年了,更是为姜国镇守了二十年的边关,臣自问,从未有过懈怠,一直尽心尽责。大王,难道仅凭一个学员的话,您就怀疑臣二十年来的忠心嘛?”柳忱不甘心竟被如此怀疑,他跪下身子,双目凝视着姜王,眼眶闪烁着泪水的光泽,向姜王问道。
望着柳忱的眼神,姜王面色忍不住有些动容。自姜王登基以来,柳忱效忠姜王已经快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时间,不可谓短啊。
就在姜王迟疑之时,姜子安再次进言道“柳忱将军,事到如今,您竟然还在狡辩,大王,您万万不可被感情蒙蔽啊。”
“太宰大人,您这是什么话,难道连您也不相信我嘛?”见到平日里与自己一向交好的姜子安,竟然说出如此之话,柳忱面色惊讶,当即问道。夜夜中文
“柳忱,我起初也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我是不得不信啊。”姜子安紧紧的审视着柳忱,目光灼灼,犹如两把刺眼的利刃,掺不得半分沙子,说道,“早些时候,我就已经多次接到密报,称你暗地里与荣国使臣黄征有书信往来。”
听闻此话,柳忱仍然连连摇头,否认说道“这不可能,微臣从来没有与荣国人有书信往来,这一定是诬陷。”
“柳忱,你的意思是太宰也在诬陷你了。”姜王愠怒说道,显然比起柳忱,他更信任姜子安,姜子安毕竟是王族,与姜王乃是同胞的兄弟。
“大王,微臣请求搜查柳家,臣相信彻底搜查后,一定能搜出罪证。”姜子安继续进言道。
“好,臣愿意打开家门,让太宰大人彻底搜查,以证臣的清白。”柳忱毫无畏惧,直言说道。
姜王摸着胡须,心中略微思索,太宰与学员王石都指认柳忱背叛姜国,但没想到柳忱却是坚决否认,尤其是柳忱如此坚决的态度,让姜王原本怀疑的心,渐渐有些动摇。
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啊?一定要查清楚的好。
思索片刻后,姜王于是说道“好,那么此事就交给太宰来调查吧,一定要查清楚。”
“是。”姜子安点头领命,然后说道“既然柳忱大将军现在是嫌疑之身,那么就不能再让柳忱执掌兵权了,为防万一,臣建议,让柳忱交出赤马军兵符。”
所谓兵符是调遣军队的凭证。柳忱受命姜氏王族,执掌三万赤马军,而其调派军队的信物便是赤马军兵符,赤马军兵符用古铜制成,呈马形态,又叫马符。正常情况,遇到大规模调兵,如派兵出征,兵符要与王的诏书同时使用,而小规模的调派士兵,仅用兵符就可足以,就像这次,调派赤马军驻防营地,保卫王室安全,柳忱仅凭兵符便可独断调遣。
如果,柳忱真的有谋反之心,那么他手中握着的兵符,便是十分危险,必须先夺下他的兵权。尤其是现在营地外还驻扎着三千赤马军,只要夺去了柳忱的兵符,那么柳忱便失去了这三千军队的指挥权。
姜王点头,同意了太宰姜子安的提议,说道“太宰说的对,柳忱,你可愿意交出赤马军兵符。”
听到要交出兵符,柳忱断然拒绝,说道“大王,赤马军兵符一直由我柳家执掌,恕臣不能轻易交出。”
闻言,姜王顿时生疑,面色十分难看,生气道“那么寡人命你交出呢?”
“请大王见谅,臣还是不能交出。”柳忱正声,毫不退让的说道,“臣觉得这件事十分古怪,恐怕是有阴谋,企图对姜国不利,臣担心一旦交出兵符,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赤马军乃是姜国最重要的军事力量,臣万万不能轻易交出兵符。”
见到柳忱握着兵符,坚决不交出,反而更加让姜王生疑,姜王皱眉怒道“胡说,你说有人对姜国不利,那你说有心之人到底是谁?寡人倒觉得你是在贼喊抓贼。”
“臣也不知这有心之人到底是谁,但是,他一定知道。”说着,柳忱目光突然指向王石,面色一寒,眼中闪出一抹寒芒,“臣现在就让他说出来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说完,柳忱突然起身,右脚猛地重踏地面,身形径直冲向近在身旁的王石,身体冲出之时,柳忱右手略微曲拢,成爪状,直取王石的咽喉。
柳忱出手的速度十分疾快,营帐内一众数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柳忱的右爪已经锁在了王石的喉咙处,正要用力抓下去,这时,一直负手而立的吴剑,眼神微动,见到柳忱动手后,立刻抬起左手二指,以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二指锋指亮起寒芒,如一抹犀利的闪电,点在了柳忱的右肩之上。
“嘭……”毫无阻力,锋指瞬间贯穿了柳忱的右肩,柳忱原本施力的右臂,忍不住刺痛,立即收了回来,身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贯穿之力挟持着,柳忱面色瞬变,身子重重的坠落在了地上。
望间营帐内瞬息发生的一幕,姜王面色惊骇不已,从座椅上惊起,他望了一眼倒在地上,右肩血流不止的柳忱,再抬头望向吴剑,只见他面色不改,只是额前的黑发微微飘动,似有微风拂过。
“先生,果然乃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