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韫诗会的日子到了,玉皎准时赴约。
定国公府马车从侧门进入太子府,玉皎从马车下来。
有黄门官笑容可掬地上前,“楼姑娘,您请随我来!”
“多谢,”楼玉皎颔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玉蕤。
玉蕤一直紧随着马车,与她会心地一笑。
嫡小姐身上的淡黄金丝箩摆裙,是京城最好的绣坊定制的,襦衣用银线勾勒出层层云雾如幻如仙,衣襟领口和袖口用银线勾绘出缠枝双生花。
裙摆上绣有莲花图案,足足五六层裙摆,由里到外,由长到短,随她脚步行走,荡出一片涟漪,仿佛真的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玉蕤与嫡小姐保持半步间距,亦步亦趋地紧随着。
今日,她身穿青色阑衫,束腰窄袖,头戴黑色罗纱软帽,足踏如意乌皮靴,端的是玉树临风,龙章凤姿,为不过分吸引人的注目,以一金丝软络覆面。
太子府亭台楼阁装扮一新,玉蕤紧随着嫡小姐楼玉皎,在小黄门的引导下朝文华阁走去。
玉皎暗暗瞥一眼半步后的玉蕤,她款款而行步伐丝毫不乱,没有初入华堂表现的胆颤惊恐。玉皎暗暗称奇,便对她放下心来。
玉蕤想起,第一次来到这,见到这里恢宏的气势和眼前的俊男美女,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旖旎的梦境中,惊叹连连,连腿都是酥软的。
上一世的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穿过回廊,上水上廊桥,一座三面通透环水的临水阁呈现在她们眼前。
这,便是太子府最南端的文华阁,紧邻液池是太子府最大的宴会殿堂,分为三殿和几组裙楼,殿前褐廊下可坐上千人。圣上拟旨着户部拨银两在原文华堂上翻新修建的,可见圣上对此事的关切,对太子元宸的倚重。
文韫盛会主场设在文华阁中央主殿,各州府地方官刺史推荐来的学子皆在主场殿前就坐。前来观礼的女宾则在裙楼,各府都有专人伺候着。
文韫诗会,读书人以能列席盛会为荣,若能在诗会上崭露头角,更是祖宗保佑,祖坟上冒青烟的事。
公候伯等各府在主殿都为自家子侄设立专座,按品阶在殿前一一排列开。再后面是太学的学子,最后排就坐的是寒门学子。
玉蕤陪着嫡小姐玉皎上了裙楼。此时,裙楼上已坐满了人,皆是来此观摩盛会的贵命妇及小姐。
贵女们精心打扮,有如牡丹般华贵的,有桃李芍药般灿烂的,有梅兰松竹般秀雅绝俗的,……个个桃腮带笑,美目流盼,就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娇柔转婉之际,说不尽的温柔可人,美艳不可方物。
裙楼高台微倾,只一眼殿前的景象尽收眼底。殿中的学子们只需一抬头,便能一睹各府贵女们的风采。真可谓是‘你在这看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玉蕤战在裙楼后端,抬眸扫去,越过殿内众人,在大殿一角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一身深紫色的袍子,束一根玉带,足踏朝天靴,腰带一柄长剑威风凛凛的站在那儿。
本以文字见长的人,偏以武艺谋生,是不是一种讽刺?
玉蕤杵着,望着他出神。下边那人像是感觉到什么,犀利的目光瞅过来,与她柔软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两人皆是一震,各自移开眼神。
这时只见殿前微微的骚动,原来,殿前现出一个身影。
玉蕤定睛一看,
他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薄薄的唇色微启。
人群中骚动立止,瞬间,静寂无声。
玉蕤认得他,他是太子元宸。
太子元宸微微颔首,国子监祭酒与他一同走上前台,国子监祭酒宣读圣旨。
大致意思,圣上仰慕人才,愿苍天不屈一格,有才华之子,皆上呈现,……多溢美之词。
太子元宸稽首,淡淡一笑,宣读诗会的要义,以三局考核,考核诗文、品德、工算之术。
四周有人窃窃私语,“诗会吗,考核诗文对,文以载道,文以言志,选人之品德,也对。但,工算之术,岂能在这提上来?”
这些人明显是反对的,多半的世家子弟,已经习惯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体不勤。
写个诗文,还算可以,工算之术,对这些子弟可就是外行。
这么考核,他们怎能有胜算?
“有趣!”
玉蕤轻语。
突然,有一黄门官从门外进来,低着头,猫着腰,找到了楼玉皎身边。
他低下头打了个诺,对玉皎低声说了些什么。
玉皎笑盈盈地点头。她站起身来,跟着小黄门往外走。
玉蕤急急跟上,低声问“去哪?”
“贵妃娘娘急召,”玉皎低声道,“甭说话,甭问太多,跟上就是。”
“好!”
玉蕤点头,紧随其后。
小黄门领着她们来到裙楼后面的房间。
跨入内堂,玉蕤只觉眼前一亮。
一绝美的贵妇端坐在上,她长得白肤如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她就是太子生母,懿贵妃娘娘谢婉莹,永宁候谢文昀的亲妹。
玉蕤惊觉她的风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矫若太阳升朝霞;迫而观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玉皎上前一步,跪拜在地,“臣女楼玉皎,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皓腕一抬,“都是自家人,莫要多礼!”
有内命妇上前,将玉皎搀扶起来。
“谢娘娘恩典,”楼玉皎再谢,起身,笑问,“不知娘娘召唤臣女,有何急事?”
“没事,本宫就是想你这孩子了,想你陪我说说话。”贵妃凝眸,笑道,“赐座,赏茶!”
“谢娘娘,”玉皎再谢。
贵妃瞥一眼她身后的玉蕤,笑吟吟的,“咦,这孩子是谁?本宫以前像是没见过的。”
玉蕤跟着她跪,跟着她起立,不说话,静静战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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