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字笙咽调冷长,红销湿透泪阑干,
何处东风冷彻骨,谁慰卿心画屏凉。
……
定国公府灵堂内,一片缟素。温思纯跪地而坐,她悲痛至极,哭得眼泪已干,只是呆呆坐着……
玉皎陪着嫡母,不停地抹着眼泪。
“阿娘,磊儿不好,……磊儿淘气,惹娘生气了,”楼磊哭得一顿一顿,抽抽噎噎地拽娘亲的衣袖。
温氏只是呆坐,对儿子没有反应。
好几天了,少夫人都是这样,不哭不闹、无欲无求的,
楼府众人既担忧,又心疼。
“小磊,跟哥哥到外面去玩,”楼霑将小弟环住,伸手给他抹眼泪,“阿娘不会有事的,阿娘在想爹爹,与爹爹话别……”
父亲的突然离去,十二岁的楼霑迅速长大。
“不……我要娘,……”楼磊甩开他的手,扑到温氏身边,“娘,……阿娘,看看宝啊!阿娘……,磊儿……”
右将军楼蘅从兖州归来,带回一万多能征擅战的勇士,来到灵堂前祭拜大哥。
楼蘅见大哥走了,孤儿寡母的,不仅悲从心来,崩溃大哭,“大哥,你我分离不过月余……却阴阳两隔……呜呜呜,老天不公啊!”
他的哭吼声轰鸣,撕心裂肺,催人心肝……
楼蘅这一声吼,温思纯大悲,豆大的泪滴往下淌,……
眼泪无声,是一种宣泄,……温思纯慢慢啜泣起来。
玉皎眼泪哗哗地流,“娘啊,千万要挺住啊!霑弟、磊弟……我,我们都不能离开你!”
“大嫂!”
楼蘅声音如虹,“您要保重啊!大哥已经走了,……您……您,不可……”
“柏文啊,”
温氏恍惚的神情恢复了,缓缓望着楼蘅,“我知道,就是……就是,心很伤!”
“大嫂!”
“你大哥呀,身上走得太急,我有点没……没法适应,”温氏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没事,……你大哥将这个家交给我,我不会倒下的……”
“大嫂,”楼蘅只觉眼眶一热,热泪上涌,赶紧低下头来,“大嫂好生休养,……柏文要出征,先去见过父亲!”
“去吧!”
温氏虚弱地挥挥手,露出一个久违的笑来。
“柏文,先行告退!”
楼蘅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他迅速转身,大步走出灵堂。
到了东苑书房,父亲楼伯赟已经在等他。
“父亲,孩儿回来了!”楼蘅很轻声。
“哦,”
大儿子的过世,楼伯赟变得苍老许多,见到老二楼蘅回来,楼国公点点头。
“柏文,你,准备好了吗?”
“父亲,儿子带回一万多名精兵,随时可以出发,与燕国贼子决一死战。”楼蘅红着眼眶,双手捏拳,捏得咯咯作响。
心里一股冲天怒气,没地方撒!
“栢文听令!”楼伯赟很大声。
“末将在!”
“老夫给你二万精兵,加上你带回的一万人,一共三万兵马迅速赶往峡口关,”
楼伯赟双眸炯炯,声音铿锵有力,“命令你,镇守峡口关,不让燕军一兵一卒入关,你可否做到?”
“末将可行!”
“嗯。”
国公点点头,又道,“此去紧闭关口,不让燕军攻进来!无论对方如何叫阵,高挂免战牌,不许应战!”
“不应仗,难道要当缩头乌龟?”
“你,想出城与别人交战?”楼伯赟眉头一挑,“有把握应对十万大军?”
“这?……”
“既没有胜算,就不要轻易出战。”楼伯赟虎目含威,“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死死守住峡口关,等我大军与你汇合!否则,军法从事。”
“是!”父亲的话,楼蘅不敢不听。
楼蘅接了军令直接去了营房,连夜点齐三万人马朝峡口关进发。
楼蘅离开一品堂书房不久,玉蕤便赶来,求见祖父。
“丫头,你嫡母怎样了?”楼国公问。
“母亲已经好多了,”玉蕤回禀道,“玉皎陪她回房,喝了点水,已经睡下了。”
“你父亲常年戍守边关,你嫡母打理府中中馈,教育几个孩子成人,着实是不易的。”楼伯赟很感慨。
“孙女都看在眼里,”玉蕤点头,“后母难做,她……真的是不易。”
温氏温良娴淑,是个好妻子好儿媳好嫡母。儿子过去,对她打击很大,她如此伤悲,楼伯赟是没想到。
柏荃儿,终于有实心人相待,老国公心里好受了许多。
“丫头,明日出行,都准备好了吗?”楼伯赟问询道。
“孙女将所有物品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重要的物件,”玉蕤笃定地点头。她双眸凝起一泓清水,声音又柔和有清脆,很是动听。
“好,丫头办事稳妥,”
楼伯赟脸上难得现出一丝笑容,“祖父很欣慰,丫头真是女中丈夫,总是能在关键处提醒祖父,……丫头,峡口关以北有一大片洼地,大军若不慎进入,很难出来。丫头,你是如何知道的?”
楼国公请旨出征,众人都铆足了劲,准备率大军反扑,势必将燕国大军阻击在峡口关外!
玉蕤提醒祖父,多注意当地的地形,了解清楚才做决断,不能轻易冒进。
楼伯赟半信半疑的,还是命人去找了地形图。他这才知道,燕军为何夺下三要塞,却迟迟不往前行!
峡口关十里外多沼泽、水洼地,……人若陷入,寸步难行!
燕军等我大军来,准备在那片水洼地将我军消灭了?
楼伯赟笑眯眯地问,“丫头,你从何得知?”
这?……
她怎么知道的?
上一世,十万楼家军北上迎敌,被燕军驱赶之,陷在在峡口关外的烂泥里……
楼家军损兵折将,损伤惨重,只剩一万多残部灰溜溜逃回。
然后,战争失利,是楼家军的错,楼伯赟被降职,削去爵位,含恨而去……
楼府就这样衰败了!
玉蕤心里,不由隐隐作痛。
这些,她没法与祖父说!
“丫头,对祖父还保密?”楼伯赟笑意盈满。
他隐隐感觉,这孩子定是经历过什么,他很想知道,年纪轻轻的她,为何总是能预知一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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