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灵渊前。
年老大、刘镐、褚玉燕和林锋四人仍旧站在原处。
方才,野狗道人领走了投靠而来的‘杜丁’,四人就这般凝望着两人离去的通道,不发一语。
又过了一阵儿。
刘镐不再半蹲于姜老三的尸身旁,面容哀痛地站了起来。
“年老大,这个新来的小子可靠吗?”
此语一出,一旁的美妇褚玉燕出声附和,显然她也有类似的疑虑“在返回的路上,我和林公子见过杜丁,他和鬼王宗的人混在一处,不得不防。”
倒是林锋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在洞内惨白光芒的映衬下,纵欲过度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
年老大一摆手“不碍事,年某立志振兴炼血堂,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不能让投奔者寒心。当然,开始的一段时间,还需大家多盯着。”
说罢,他抬手展开一页信笺,其上拓印的鬼王宗印记分外明显。
略微思索一阵,他还是将信笺纳入怀中,转身看向正中巨碑后的两条绳索,眸子里闪过了期待。
……
迷迷糊糊休息了四五个时辰,杜必书终于醒来。
连续十多天的赶路和寻找,早就让他身心疲惫,还好最终成功混入了炼血堂。
抬眸,伸手向外一招。
小黑立刻识趣地踱步过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小脑袋连连点动。
在主人酣睡的这段时间,它一直守候在入口的阵旗旁,在深洞的黑暗中,它充满了无尽的活力,仿若这里才是真正的乐园。
看来没有异常,不过杜必书肯定,只要他走出这里,一定会有眼睛暗中盯着自己。
这种状态可能要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彻底赢得他们的信任。
当下无所谓,正好尝试自己的猜想。
杜必书提气纵身,跃上毗邻峭壁的那块巨岩,盘腿坐在了边缘。
峭壁之下,便是神秘的死灵渊。
按照渡灵人的特点,这里极可能是他的一个刷级福地。
是不是,一试便知。
平心静气,抬眸凝望。
除了身下的这块巨岩,凝望的视线仿佛在深处和前方消失一般,看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到深渊对面的彼岸,唯有无尽的漆黑。
若是没有背后的油灯光亮闪烁,杜必书都要以为自己不存在于世间。
看不到愿力所化的黑丝,更看不到阴灵存在的痕迹。
微微沉吟,随手抓出一个空瓷瓶扔下了面前的深渊。
许久过去,不曾有半点重物落地的动静。
还真是深呐!
正当他有些放弃时,在这无尽黑暗之中,极为纤细的数缕黑丝在眼前一闪,旋即就要“溜回”深渊。
相比于周围的黑暗,那黑丝分明掺杂了少许的灵动。
那是‘灵’的气息!
有戏!
杜必书精神大振,当即轻念往生净世咒,同时凝神静心感知起来。
随着诵念,这不多的几缕黑丝转瞬间消散,不起任何的波澜。
甚至,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犹豫片刻,他再从巨岩的边缘捡起三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一股脑扔了下去。
大概过了半炷香时间,数十缕黑丝自深渊升腾出来,而且隐隐聚成了一团,渐有形成阴灵的趋势。
这次,杜必书也懒得口念咒语,干脆取出摄魂盅举在身前,以掌心的法力稍加催动。
咻!
数十缕黑丝尽数没入了摄魂盅,略微在盅内回旋一个呼吸,也消融殆尽。
唔,或许可以再大一点!
一旁的小黑倚着主人的膝盖蹲坐,有些古怪地打量这两次莫名其妙的动静,墨丝的出现对它而言,无法引起任何的不适。
忽然,小黑感觉身躯一歪,它的主人长身而起,抽出包袱中的赤炎剑在一侧的岩壁劈砍三下。
三块状若牛头的岩石应声而落,被某人的脚尖一拨,争相掉进了前方的深渊。
小黑恍若明白了什么,即刻回头盯着身前的黑暗,耐心等候。
半炷香时间将近。
一直保持安静状态的小黑,蓦地瞪圆了瞳孔,弓背而起,全身的皮毛根根竖起,嘴里还发出呜呜的低吼。
瞧到小黑炸毛的模样,杜必书登时一乐,左手两指夹出一张黄符,右手高举摄魂盅朝向了深渊。
嘤嘤嘤!
黑暗的深渊中,竟然传来一阵小声的女子哭泣。哭泣越来越响,仿佛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女子正在步步靠近。
如泣如诉,悲切凄凉。
可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凭空多出了三分诡异。
杜必书抿了抿嘴唇,神情期待。
临渊而居的炼血堂弟子,不止一人。
在这暗无天日的古窟中,除了年老大交予任务的几人,大都选择闭关修炼。
相邻的两处洞窟内,当这诡异的嘤嘤动静响起,两个炼血堂弟子骇然睁开了双眼,各自的法宝操在手中,望向了黑暗的深渊。
……
此外。
镌刻‘死灵渊’的巨碑后,年老大、刘镐并肩站在深渊岩石的边缘,向下方晃动的绳索张望。
在嘤嘤哭泣出现的一刻,两人立时色变,慌忙抓起地上的绳索晃动三下,同时奋力往上拉。
刘镐“该死!有阴灵上了吗?”
年老大“我也不清楚,抽拉快些!”
……
杜必书所在的岔路外。
某个岩壁的凹陷处,一个负责暗中监视的弟子甲,推推身边打瞌睡的弟子乙,诧异地指着前方。
“老李,是我看错了麽,新来的杜丁在往死灵渊扔石块。”
“扔就扔呗,咱们又不是没扔过石子!多大?”
“有牛头那么大,没事吧?”
“妮玛,我去禀告堂主,要是他还扔,你就去撞阵阻止!”
说罢,弟子乙顾不上磕磕绊绊,慌里慌张地冲了出去。
对于外边发生的一切,杜必书一无所知。
此刻他关注的焦点,只有愈来愈近的嘤嘤哭泣。
突然,深渊下方诡异的哭泣声一顿,在无尽的漆黑中,隐约有一道幽幽的白光漂浮上来。这道白光轻轻紊动,逐渐幻化成一个透明的年轻女子身躯。
凹凸有致,又似平平无奇。
双眸紧闭,反而是小巧的鼻头连续翕动,仿佛是在嗅闻着什么。
“阴灵!”
“是阴灵!”
黑暗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两声轻微的惊诧,也彻底将这阴灵‘唤醒’。
一双血眸出现在黑暗中,第一时间望向了正面的巨岩,最终停顿在严阵以待的杜必书身上。
骤然间。
狂啸刺耳,虚幻的身躯前冲。
喵呜!
已经炸毛的小黑,蓦地一声低吼,两只后腿急急蠕动数下,好像随时都会扑向前方的女子阴灵。
杜必书心道一声‘来的好’,豁然将摄魂盅祭出至胸前,空出的右手连连掐兰花指诀,口中一声低喝。
“摄魂盅,收!”
前扑的阴灵女子,登时身躯紊乱扭曲,被拉扯成长长的一线白光,直投放大的摄魂盅。
卟!
一声利落的闷响,甫一出现的阴灵就这般被收进了摄魂盅,盅体表面刻绘的净世符咒当即闪烁连连,别样的黑烟在深渊上空缭绕不停。
杜必书伸臂一抄,将摄魂盅缩小并攥在了手中,左手的黄符迅疾往上一拍。
二符合一,加倍。
一切,尘埃落定!
作势欲扑的小黑,也发现了对面的阴灵消失,身上的黑缎皮毛又变得柔顺,迈着优雅的猫步凑近了主人的脚边。
它习惯地低头磨蹭数下,抬头瞧了一眼摄魂盅,长尾清扬,似在讨要吃食。
杜必书满意地掂了掂外表微凉的法宝,再次将目光瞄上了自己站立的巨岩,露出了意动的神情。
要是将这块巨岩也推下去……啧啧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