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军校阶一区的校医室来说,童宛宛也算是新晋常客了。
若是医务老师今天过来上班的话,大概又会与她见面的。
那位女校医,近来最喜欢调侃的也是她——“留了一道血口而已,这也要过来,是不是想偷懒呀?”
每一次,童宛宛都会认认真真地解释说,是她的朋友催她过来的。
只不过,这个朋友存在于她脑子里,且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而已。
下午六点整的训练课结束后,童宛宛又忍不住多留了半个小时,且赶在校医室关门之前出现在门口。
耳边是1551急得像热锅蚂蚁的催促声【快快快,治疗仪在那,快去用!】
“……”童宛宛一脸无奈,默默吐槽“知道了知道了,再不用治疗仪,伤口都要愈合了对吧。”
就那么几道小伤,伊伊怎么和元帅先生那样较真。
【就是要用!】小系统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小伤口怎么了,伤口小就不是伤口了吗?要是留下了疤痕怎么办?!】
它继续叽里呱啦的抱怨【宛宛回去之后肯定也不擦疤痕膏,还不如在学校里把伤口治好。你以为我乐意天天这样催呀?是不是嫌我烦嫌我唠叨了?】
【哼唧,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小系统气呼呼地哼了几声,且一声比一声大,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与误解,又故意要吸引注意力的小崽子。
童宛宛“……”
用这么奶兮兮的声音同她闹别扭,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呢?
“好啦伊伊,是我错了,”童宛宛软下心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说,“是我不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顾及到伊伊的心情。”
【哼。】小系统扭扭捏捏。
当宿主真的因为这件小事向它道歉时,它又觉得害羞。
【原谅你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转变太快,有点丢面子,1551又飞速地补了一句【五分钟后再原谅你!】
说罢,它自己给自己上了一份五分钟禁言套餐。
可爱得令人哑然失笑。
当童宛宛走到治疗仪面前,驾轻就熟的点开启动按钮时,一道高挑瘦削的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这么晚了,还过来校医室?”
来人走路很轻,像是一张轻飘飘落地的纸张,没有一丝声响。
“!”被这道清雅磁性的声线吓了一下,童宛宛回身一看,是一位面生的校医。
他生得英俊,随意地披着干净的白大衣,肤色是颇为清心寡欲的冷白色,皮肤很薄,甚至隐隐看得清挽起袖子的半截手臂上浅淡的青绿色血管。
衬得他愈发苍白。
“……老师好。”童宛宛有些迟疑的开口打了声招呼。
这两周,她每天过来医务室,见过的只有一位负责阶一级的女医务老师。除了她之外,没有见过其他校医了。
但看男人身上穿的白大衣,还有系在左胸口的教师铭牌。
很显然,是军校里的医务老师没错。
“你好,小朋友。”
校医先生没有像他外表那样冷言寡语,他走过来,帮她调试治疗仪,一边问道“哪里受伤了?”
被他这么一问,童宛宛下意识地把手臂背到身后去。
若是认识的医务老师还好,在新老师面前露出那几道刮出血的小伤口,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手臂?”校医先生幅度很轻的挑了一下眉。
“我看看。”
他显然是刚过来不久的新老师,对这间医务室还不熟。翻了一会儿,才找到储放一次性卫生手套的包装盒。
他拆开一包,戴上半透明的白色手套,示意她把手伸过来,让他看看患伤处。
“老师,不是什么大伤口,我自己来就行。”
校医先生没有同意“小朋友,我刚上任不久,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如何?”
童宛宛踌躇了一瞬,还是乖乖听话,把手伸了过去。
果不其然。
她看见了手臂上那几道已经凝固成血痕的伤疤。
童宛宛“……”
校医先生“……”
他怔了一下,似是觉得好笑,很细微的提了提唇角。
在这所军校,因为好战而骨折是家常便饭,断胳膊断腿再把它们接回去的硬汉少年也不在少数。
因为这点小小伤口而过来校医室的,也是可爱。
“怎么划伤的?”他面色不变,用药水给伤口消毒过后,再让她将手放进启动的治疗仪。
“唔……在训练室被机械手臂刮了几下。”
其实吧,作为训练专用的对战小机器,无论是造型外观还是各种零件倒角,都是颇为圆润的。
但耐不住童宛宛的双s级精神力……
即使只是单纯的训练体术,被精神力“提携”上来的体能体质、力量强度等,也令她伤透了脑筋——在训练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因为控制不了力道,将对练的机器人损毁。
手臂上的伤痕,也是机器人被她一拳打瘪之后,弹出来的零件碎片划到了。
幸好这些训练型机器人便宜得很,还是免费提供的,不然……
被她打坏了这么多,学校怕是要找上门谈话了。
“好了。”
校医先生关掉治疗仪的扫描灯,让她把手拿出来。
这些普通的皮外伤,治疗仪都不用十秒钟,便治愈完全了。
再看时,手臂上的疤痕消失的一干二净。
挽起衣袖的手很白,指节清瘦,手腕也很细。
他莫名的多看了一眼。
“谢谢老师。”面对不熟悉的医务老师,童宛宛有些拘谨的道谢。
她出声的前一秒,校医先生已经不露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没事。”墨绿色半长碎发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
随之,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童宛宛。”
她将挽起的袖子卷下,很有眼力见的迅速瞥清了校医先生胸口的铭牌,“沃伦老师,我先回去了。”
“好。”他颔首道。
直到黑发女孩离开了医务室,且走开了很远,房间里的人才淡淡的收回目光。
“……童宛宛?”男人垂下眼睑,低喃着重复了一遍。
声音轻得听不出情绪。
他没有将手中沾上点点血迹的医用手套丢弃进垃圾桶。
而是耐心叠好,放进了白外套的随身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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