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长相、身形都一模一样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换作是其他人,也许会感到不可思议,且第一反应都会认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出现在眼前。
但童宛宛却感觉到了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她非常坚定——自醒来以后,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童宛宛怔了一怔,先是将甜点盘放在茶几上,再试探性地往银发男人的方向走了一步。
下一秒。
穿着深棕色及膝风衣的男人大步朝她走来,且猝不及防的将她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男人力道很大,却又透露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对不起。”
对方的声线也与艾维斯先生一模一样。此时,这道声音分外低哑,像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抑制着复杂情绪,令她蓦地顿住。
对不起?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
这个人,也是认识她的吗?
好熟悉。
这个怀抱的气息,熟稔得令她鼻子发酸,脑子里莫名地闪过许多破裂的记忆碎片,但因为太多、太快,她什么都没抓住。
不止是气息,就连男人身上淡淡的白檀香,都令她心间一暖。
仿佛所有的防备与猜忌,肩上背负着的无形的压力,都可以在他身边轻松卸下,露出真实的自己。
真的好熟悉啊。
好喜欢……这种感觉。
沉默片刻之后。
“你是谁呀?”被他紧紧抱于怀中的女孩发出闷闷的声音,尾音像是带着勾子,柔柔糯糯的令人心软。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令银发元帅身体猛僵,连呼吸都屏住了好几秒。
心里浮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宛宛她……不记得他了?
男人僵在原地,语气急促,“艾维斯,我的名字。”
此刻,童宛宛的脸庞还埋在他胸膛上,因为身高差的缘故,艾维斯看不清她眉眼间的神色。
一片静默之中,他听到女人的呢喃——
“但是,这里已经有一个艾维斯先生了。”
怎么会这么像呢,她想。
五官、身形、声音,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没有一字之差。
童宛宛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艾维斯心脏抽疼。
使用时空转换器之前,特瑞西已经将有可能发生的事件都与他讲了一遍。艾维斯也知道,会有极大的可能性碰上这个平行时空的自己。
他也做足了所有准备。
但……当他的女孩说出“这里已经有一个艾维斯先生”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落差感。
惊愕、痛苦、愤恚、嫉妒、失落、不可置信……所有负面情绪一涌而上,没有给他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
艾维斯不由得胡思乱想——
宛宛这是要抛下他吗?
人在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是会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开口求证的。
“宛宛,宛宛……”他有些挫败的垂下眼睑,像孤零零、可怜兮兮的大型宠物,等着主人的安慰。
“对不起。”我应该更早、更早的赶往你身边。
“真的不记得我吗?”
艾维斯的身体僵得像一块覆盖了冰雪的石头。
且难得的有些哽咽。
“你是谁?”童宛宛没有给予回应,依旧固执的询问。仿佛一定要听到什么回答,才肯罢休。
沉默之中,她听到男人颤着声音的说话声。
“我是艾维斯。”
“你一直叫我元帅先生。”
听到这四个字,童宛宛突然睁大了眼睛,倏地抬头。
下一刻,艾维斯看见——
那双纯黑色的眼眸里充盈着泪水,眼尾晕着薄红,有泪痕留在眼角。
“……别哭,我不烦你。”
他猛地顿住,有些慌乱的拭去童宛宛眼角的泪珠。下一秒,又有令人疼惜的泪水顺着前一道泪痕滑下脸庞,滴落下去。
童宛宛试图张唇说话,发现喉咙被无形的非常酸涩的东西哽住了,低哑得发不出声。
但她还是坚持又坚定的伸出手,纤长白净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把男人直顺的风衣都捏皱了。
“我……嗝。”
也不知道童宛宛埋着头默默掉了多久的眼泪,一说话,便忍不住有些难受地发出了小小的哭嗝声。
可爱得令艾维斯心动,又令他慌得心尖子疼。
“我应该是……是失忆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是,”她抽泣着对上艾维斯写满心疼与不知所措的眼睛,“但是,我可以喜欢你吗?元帅先生。”
“我……嗝,我控制不住。”怀中的人抽抽噎噎道。
“一看见你,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艾维斯倒抽了一口气。
他抱着童宛宛的手指也懵怔地加重了力气,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再也分开不了。
皮肤相贴,温度交换,脉搏相传。
在这样静止不动的姿势下,有非常温暖的感觉从怀中蔓延,向四肢舒展,每一个毛孔都在述说着满足。
喜欢。
宛宛亲口说,喜欢他。
即使失去了记忆,即使在这个平行时空有另外一个“他”,童宛宛还是会撇散所有遮在眼前的迷雾,唯独对他怦然心动。
艾维斯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脏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到了。
元帅大人也说不出多动听美妙的甜言蜜语,只好低下头,亲身亲为的证明。
他将双唇覆上,轻轻吮住童宛宛的红唇,保持着唇瓣相贴的举动,等她慢慢停止了抽泣与哭嗝,平复下来,再带她渐渐沉入这个极尽温柔与爱意的吻。
童宛宛没有拒绝。
从这个缓慢的、久久不能分开的深吻中,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十分钟后,一吻终止。
童宛宛小喘着气息,迟疑片刻,还是微微昂头,对艾维斯慎重的问了一次。
“你也喜欢我,对吗?”
她一眼倾心的元帅先生摸了摸她发红的眼角,又低头亲了亲她发红的鼻尖。
他说“我爱你。”
话落,童宛宛睁着圆乎乎的眼睛,手指加重了力道,把艾维斯的衣袖抓得皱巴巴的,惨不忍睹,几乎所有莫名浮现的委屈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太犯规了,她想。
害得鼻子又发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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