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跪拜,刘备僵住,
黄忠神色震撼,已经不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了,
那一吻他虽没有去看,可怎么能躲得掉他的感知,
那主公这是……勾搭了大汉国母?这也太……
何氏正对着参拜的羽林军,皇后的威仪尽显,不怒自威,皇家气度使人生出不敢亵渎之感,
随着众人的参拜,她彻底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刘备在山洞中、温泉里窥见到的女子,也不再是被他背着下山的韩凤,
此刻的她,只是大汉的皇后,万民的国母,神圣而不可侵犯。
看着引人瞩目的皇后何氏,刘备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那丝不妙的预感成真,
曾在他怀里,紧抱他的小女人韩凤,在这一声“皇后”中,彻底消散了。
黄忠听得这是当今皇后何氏,也跪伏了下来,场中只有刘备依旧杵立,呆愣而又怅然若失。
这时,
皇后何氏的凤驾到来,幸存的几名宫女从车架上钻出,卫兰也赫然在列,
“参见皇后”
“平身吧”,她仪态端庄,目不斜视,
几个宫女随即上前搀扶起她,头也不回的上了凤驾。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刘备感觉自己真的有些可笑,
韩凤,汉凤,
其夫刘至,至,乃至尊,
想到此,刘备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这么明显的线索,自己竟然没有一丝联想,
什么韩馥侄女,不过就是为了消弭他的疑心,编撰出来的谎言而已。
还有卫兰那个小宫女,厉害啊!解渎侯刘至这个身份,让他永铭于心。
凤驾启程,被羽林军护着往前而去,
郡守何硕这时才从郡城赶回,迎面撞上了意欲进城过夜的凤驾,
“臣何硕有负皇后圣恩,险些致使皇后遭难,死罪~”
他跪伏于道边,凤驾却不曾停下,
皇后的怒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这一夜,
皇后娘家,除了陪同凤驾一起逃脱的何老太公两夫妇,以及在朝为官的何进和何苗两兄弟,其余亲眷……尽陨。
后方,
黄忠起身,“主公,我们回吧”
刘备接过黄忠递到他手里的缰绳,“汉升速速归家,收拾一番,我们明日就动身”
“那主公……”
“我在此歇上一歇,一会儿再去护卫皇后”
黄忠闻言,只得听令,“那主公小心些,末将回府安排好一任事务后,再来寻主公”
“好”
待黄忠远去,刘备这才一屁股坐在风雪中,有些后怕,
万幸他和皇后的暧昧,并不曾被外人见到,否则他的下场……
呼~
刘备长呼了一口气,心间复杂难明,
对于皇后的态度,他自是心领神会,
身份未明之前,她是韩凤,那个和他暧昧,眉目传情的小女人,
如今身份暴露,皇权不容亵渎,天子更不可辱,
这是大汉国母的坚守,也将是刘备需要去守护的体统,
二人今日种种,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都需回归现实,
她还是皇后,也只能是皇后,
而他也依旧为臣,也只能是臣。
抬头扫向场中,疮痍遍地,火光依旧不曾熄灭,
环视了一圈,刘备的目光盯向了场中被翻卷的积雪掩盖住的血棺,
死灵将败逃,鬼兵却不曾回归,恐怕是双方距离太远,鬼兵消散了。
“阴阳家”,他低语,目光凌厉,“这口血棺,或许可以研究出一些什么东西”
如此多的鬼兵,包括死灵将都藏身于其中,里面当是有什么隐秘,
他走近查探,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和普通棺材并无异常,
弹指敲了两下,
~
响声沉闷,却伴有阵阵回音,似乎是……隐有另一个空间,
“果然如此”,刘备有所得,长槊插于雪地,将旁边的棺盖环抱而起,
入手沉重,似有千钧,
这样的材质,他实在闻之未闻,
“恐怕只能让于吉和左慈研究一番才能有答案了”
这么说着,他将血棺扛上肩头,伸手提起长槊,便朝郡城走去。
……
何府那边的冲天火光,连相隔甚远的郡城都能遥遥看到,
只是何府本来就是地方一霸,一家独据了周边十数里方圆,因而附近并没人户,
而郡城内的百姓,自然也出不去,只站在高处眺望,
“嘿嘿……何家不是霸道吗?如今却连一个救火的人也没有,报应呐”,有遭受欺压的百姓出声,满面的快意,
“嘘~你不想活了”,有人出声阻止,急忙示意他噤声,“高兴放在心底就好,不要给自己惹火上身”
……
这时,
城门外,
鲍鸿打马奔向城墙,“皇后凤驾在此,速开城门”
城卫其实早已注意到他们,听得他的话语,“请将军稍后”
随即,
吊桥被放下,城门也哐当一声打开,
凤驾入城,闲人自是要退避,
有过甬道后,卫兰钻出了凤驾,朝鲍鸿吩咐道,“鲍军候,中山侯尚未赶来,你去吩咐城门令,给中山侯留门”
“喏”
当刘备赶到此处时,郡城城门在夜中,为他破例敞开了一个时辰,
随着他进入,城门才哐当一声关上。
守门令本想上前见礼,可一看他肩头的渗人血棺,却不敢上前了,只遥遥躬身,
刘备只是点了点头,便朝城中走去。
驿站,
皇后凤驾下榻在此,
一间明显才刚装饰结束的房间中,卫兰匆匆推门而入,“回禀皇后,中山侯归来了,只是……”
何氏闻言一慌,“只是什么?说~”
“只是中山侯扛回了一口血棺,交待士卒装车,说是要运回洛阳”
“这憨子,这是想要作甚?”,何氏撇眉,有些担忧,生怕他会做出什么糊涂事,“不行,本宫要去看看”
她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却被卫兰先一步拽住,“我的皇后娘娘,你若是此时去私见中山侯,若是传出去,于您名声有碍,再说,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不怕会对中山侯不利吗?”
闻得此言,何氏才不甘地坐下身来,满面凄苦,
两人的身份鸿沟,斩尽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身份暴露后,她虽不忍,可也只能表现得决绝一些,让刘备再不能有一丝妄想,同时也是逼迫自己,回归原本的自己,
可女人就是一种矛盾的集合体,做的是一套,可心里真正想要的,又是另一套了。
刘备进了驿站,便径直找到了鲍鸿,“奏报可曾传出去了?”
阴阳家对大汉国母出手,这无疑就是宣战了,汉庭不可能不对此作出回应,
天子的震怒,所有人都预料得到,开战已是必然,而他自己,就是天子即将挥出的利刃。
“末将已派士卒快马加鞭,将此事禀奏陛下”
刘备颔首,吩咐道,“你火速去找寻郡守何硕,让其严查周遭地域,阴阳家抬棺至此,不可能掩盖得了,必然有人为内助”
“喏”
皇后虽无大碍,但南阳郡内必然要有人因此而人头落地。
鲍鸿离开,刘备这才走到皇后所在的院外,看着屋内倒影在窗台的身影,轻叹一声后,背身杵在了门口,
阴阳家虽在败逃,但也要防止他们贼心不死,回马一枪,
此时羽林军损失惨重,余者不过百数,他也只能过来充当警卫了。
何府废墟,
有几道人影突然闪现,在找寻着什么,
“遭了,血灵棺恐怕是被汉军带走了,怎么办?”
“速速回去,召集人手抢回血灵棺,若是丢失,我等皆是死罪”
血灵棺是阴阳家重宝,价值无可估量,
最重要的是,
死灵将托身于棺中养身,不能离开棺内过久,否则必会元气大伤,散去的鬼兵,也无法再度转生而出,会彻底消亡。
翌日,
驿站之内,
皇后推开窗,随即呆住,
刘备闻声也转过身来,相视无言,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惊觉到自己的失仪,跪拜而下,“臣刘备,参见皇后”
何氏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才端起皇后的威仪,“中山侯起身吧”
“谢皇后”
“昨夜幸得中山侯相救,待回转洛阳后,本宫会朝陛下为你请功”
“此乃臣之职守,不敢居功”
何氏闻言,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有功不受,中山侯这是为何啊?”
刘备闻言缄默,于他而言,他昨夜救下的,确非皇后,所以功之一说,他自身并不认同,
见此,
何氏也懂了他的意思,了然一笑后,不再复言。
“皇后,臣有一谏,万望皇后恩准”
“你且说来”
“昨夜之难,大敌未灭,对于皇后的贼心依旧不死,臣大胆谏言,为皇后安危计,请皇后起驾,返回洛阳”
何氏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点头,“那就交托予中山侯了”
“臣必不负皇后信任”
……
光和六年,
三月,
大汉皇后何氏,于南阳省亲之际,突遭阴阳术士夜袭,羽林军和南阳郡兵损失惨重,
奏表呈送汉庭,天子震怒,满朝文武尽皆怒喝,
随即,
天子传召,让南归北军加紧行程,限期三日回访洛阳,
同时下旨,命刘备护着皇后凤驾,速归洛阳,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阴云笼罩洛阳,狂风骤雨即将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