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憋着呼吸,一丝不敢松懈,林子里竟有坏人,那两个人的笑看起来令人起鸡皮疙瘩。
“嗷,嗷!”他们怪叫起来。
发出一连串银荡的笑。
林渊看清了,他们的胳膊上扎着绿巾,是绿林的人,是土匪。
此处山坡林木疏离,并不适于扎寨,这两个只是别的山头出来游荡的流匪。他们不敢自曝与人前。
已逃到林子边上了,林渊手上一使劲,拉住惊惶的女孩。
女孩的大眼黑漆漆的,张皇地看着他,像极了初生的鹿。
他眉眼柔了柔,低声道,“不怕,他们不敢出来。”
怜心往身后看,果然,那两个坏人还在原地,只是她讨厌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她扬起头,“回吧。”
“嗯。”林渊点头。
衣袂擦过一朵朵星点似的野花,大手一根根掠下来。
“怜心,给你。”
怜心一回头,一簇五色花束抵在眼前,她欢喜地接来,抱在胸前,心中雀跃不止。
路过沟渠,沟比较深,她好好地扶着林渊,揽着他的腰。
“咳咳我可以咳”
忽然,他又咳起来。
怜心急忙探头看,他的脸色有丝不正常的潮红,喘息起起伏伏,粗唳有声。
肯定是刚才,拽他走的太急了,林子里的风又大!
她慌张地慢下步子,走在他身侧,小心翼翼。
林渊使劲忍住喉头血腥,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怜心跑上地头,背起背篓,连他拿来的镢头一起扛着。
林渊好歹撑着回来。
继母朱氏猛然看见怜心拖在他臂间的手,又见他脖子间的松果项圈,气的火冒三丈,一脚踢过来。
怜心扔下农具,咬牙忍着,她手臂上的林渊已开始发抖。
可朱氏的铁蹄没能踢到她,踢在了林渊身上。
快要昏倒的林渊为她挡了一脚。
朱氏惊骇的看着,病殃殃的林渊狠厉地盯着她。
无声处,听惊雷。
勃然而发的气势,像他的剑,勇士的剑。
朱氏悻悻地躲到一旁。
怜心扶着他。
他迫不及待地倒向卧房内的床上。脸色莹白透明。长长的睫毛闭着,睡着,像从来没睁开过。
怜心骇然看着他,心头冷气嗖嗖涌进,挤进牙关,颤颤而栗。
朱氏一巴掌推倒她,拽起她细细的胳膊拖出来,刻意压低声音,“出去时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个死蹄子对他干了什么。”
怜心红了眼眶,指着一动不动的人,在继母面前,开了口,“请郎中!”
朱氏一巴掌拍她脸上,“请郎中,请郎中,你说的好听,银子呢!骚蹄子!才出去一天,他就这个德行,莫不是你勾搭的他?”
怜心挣起来,大颗泪滴滑落,执拗地指着昏睡的男人,“请郎中!他,他会死!”
朱氏扔下她,几步跑过去,伸手要探林渊鼻息,被他使力推开。
他的目清冷至极,“出去!”
朱氏哼一声,摇摆着出来,阴阳怪气翻着白眼,“请什么郎中,我看他好的很。”自蹩出院门,找人闲磕牙去了。
怜心双肩耷拉下,垂起头,凄然回到草棚,窝在草堆里,眸子干涸一片。
夜色像潮水,不知不觉漫上来,怜心窝在草堆里,虚虚望向窝棚顶,顶上有蜘蛛往来忙碌地结网。她直直地盯着那蛛丝,一回回缠绕。
黎明时分,林渊咳起来。
怜心嚯地从草堆上起来,跪伏在地,牙关咯咯咯不停打颤。她的目可怕地睁着,死死盯着门缝。
死亡,再一次扑到她面前。
娘亲去时,也是这样咳!
天光一丝丝亮起,她跪伏在地近一个时辰。
朱氏鬼嚎的声音响起。
怜心陡然一惊。
堂屋门砰一声打开,她看到朱氏哭丧着脸跑来。
她跳起来,却砰地摔回地面,双腿已近僵硬麻木。
朱氏撞开柴扉,一把揪起她,“快点,你义兄咳血了,去县里请郎中去。”
推搡着她扔到院门处。
怜心扒着门框,没有银子怎么请郎中?
大眼汪出泪水,慌乱地抽泣出声。
梨花带雨的模样,腰身玲珑有致,朱氏眼珠子转转,亮出一条笑脸,“来,跟娘来。”
怜心被带进许久不曾进来的正屋卧房,见朱氏从柜中取出一条蓝色的衣裙来。
一条湖蓝色细棉衣裙,外面罩一层轻纱。
“这是娘嫁过来时穿的,你快穿了,去县里请郎中,郎中必不拒你。”
朱氏不由分说,扒掉她身上的破衣烂衫,给她套上这件细面纱裙。
这是夏日的衣衫,细棉加了些垂坠的丝,贴服在她身上,怜心起伏的腰身毕露无疑。
朱氏满意地点头,推着她走,“快去,再不去请医,你的好哥哥死定了。”
怜心夺门而出。
一路急跑,到县城还有十里路,一路求了很多人,终于有人愿意让她搭牛车,牛车慢腾腾,她心急似火。
好歹到了县里,她跳下牛车,一路疾跑。
砰,撞到人,将她撞地跌倒在地,疼地她有一瞬的茫然。
在她对面这人看来,倒地的女子媚眼无辜地张着,长的又漂亮身段又好,实实地勾人。
他好心地扶她起来,关心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怜心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恳求道,“尤哥,是我啊,我是怜心,我义兄病了,求求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馆,请个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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