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十里桃林,在冬日里伸展着姜黄色的枝条,仍可见春日窈窕的姿态。
与土匪所在时不同,林渊同佑天子以正规军调教手下。怜心可见四处明哨,暗哨,均持戒有礼,规矩地在各自岗位上,眼神不乱飘,身形也不乱。
心中也跟着肃穆。
对林渊越发的崇拜。
林渊见她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不由失笑,“为何这么看着我?”
怜心黑漆漆的大眼睛像钻石一般莹莹有光,“我觉得你很厉害,像戏文里唱的将军,大将军。”
“怎么厉害的?”林渊挨近她,轻柔地微笑。
怜心指指满山身姿板正的兵,“瞧,他们和土匪一点也不一样,他们都不用那种讨厌的眼神看我。”
“嗯,”林渊点头,“我们要找来更多更多的好兵,更多更多的人。”
“我来的时候,听你们谈缺人缺武器,我能帮什么忙么?”怜心歪着头问。
林渊摇头,他不想让她卷入更大的血腥和争斗里,“暂时没有,山上有银子,相信佑天会解决所有的困难。”
事实上,佑天也有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的时候。
日落西山,他再一次从外面回来,垂头丧气,“拿银子也办不了事了,县里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禁止铁匠铺里打造长刀,就连用一块铁,都得去县里取了批文,我艹,”他骂了句脏话,“就得去把这老儿擒来,弄死。”
“如此便不好办了,县衙此举若是本着防止长刀伤人的意头,倒是好的”
“好个屁!”佑天骂了一声,“铁匠铺都给县令家忙活去了,听说一个月那老儿要几百把刀,铁都由他源源不断送来,给铁匠,让他们去打制。平民百姓就是打把菜刀都得现要批文,打造锄头等农具,也得要批文,批文还不是顺畅就能给的,官吏趁机勒索巨额贿赂,百姓们一般不用铁器的,就不用了。”
“那县令的铁源源不断?”林渊霍然站起来,“佑天,你亲自去盯着,查清他的铁从哪里来!”
那县令老儿哪里来的铁呢?肯定附近有库存啊。
要是能把这些铁抢来,那山上的武器不就解决了么。
佑天领命去办。
怜心见林渊办起正事,天色也不早了,给他做好饭食,逮着他亲了好几口,蹦跳着下山去了
怜心白日都不在家,夜里回去,见姐姐已经缝制好几身棉衣,连林渊的都一起做出来了。
云荷揉揉眼睛,眼睛累的酸涩的很。
怜心跑到厨房做饭,让姐姐休息。
一碗热热的菌菇汤,并腊肉炒笋片,姐妹俩坐下吃饭。
云荷说起白日里外婆来过一次,外婆对她们的生活挺放心了,没有朱氏的搅扰,也能吃饱肚子,穿的暖和。
“外婆怎么样?”
云荷微笑,“外婆挺好的,我看身上的衣裳也是簇新的,”
云荷脑袋一歪,蹭了蹭怜心,“这都要托你的福,村里人都传,你是大凤娘子的使者,是她看上的人,使者的外婆,当然要好好照顾,舅母不敢怠慢的。”
怜心一听,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对,我是大凤娘子的使者,好,好的很,只要外婆过的好了,我们就开心。”
“是”云荷喝了口汤,脸上红彤彤的,看了怜心一眼,欲言又止。
怜心只管埋头吃饭。
云荷叹一口气,还是明说吧,“怜心,那个你上山了?”
“嗯。”
“那个”
“什么?”
“那个,他好么?”
“谁?林渊么?”怜心终于抬起头来。
“不是,不是,”云荷的脸红的不像话,“他,他那个兄弟,就是那个叫佑天的。”
“啊,姐姐,你为什么问他?他不是老欺负你么?!”怜心义愤填膺。
云荷低头喝汤,用热气掩盖她脸上的羞涩,喝完一口汤,才抬头,“也没有多欺负,姐姐不怪他”
怜心审视半天,姐姐好像真的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她不明白。
“吃,吃饭。”云荷给她夹菜。
怜心继续埋头吃。
吃完饭,姐妹俩闲坐灯下,云荷有一搭没一搭的套问,终于问出佑天子挺忙的,也挺好的,这才放了心,羞涩的睡去。
次日清晨,烟村深处,冬日清冽的空气夹杂着几许烟火的味道。
怜心烧了热水,洗漱完毕,穿上姐姐给缝制的新衣,粉色小夹袄和棕米色襦棉裙,放在冬日的萧条里,凭空生出许多的温婉滋味。
外婆一早来看她们,见两个外孙女均出落的亭亭玉立,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她们左看右看,“你们姐妹俩的婚事得着手安排了,过了年,你们都长大了。”
云荷玉白的脸上飞起红云,“外婆,不着急”她不知怎么对外婆开口,她已有心上人了。
怜心高兴地笑起来,“外婆,到明年,你就去帮我提亲,我要嫁给林渊。”
外婆和云荷均笑起来,“哪有女子对男人提亲的,都是男人对女人提亲。”
“好!”怜心跳两下,“我再去桃花山,跟林渊说,要他来提亲。”
外婆拍她两下,“这孩子,女子要矜持,不能你去跟他说,得让他自己来。”
“让他自己来?”
“对啊。”外婆却皱起眉头,抓住她话头,“他一个男先生,在桃花山干什么?那不是土匪待的地方么?”
云荷一慌,忙说道,“现在不是土匪的地方了,土匪都被县衙给剿灭了,现在是现在是”
佑天是干什么的呀。
“现在是林渊和他的兄弟们在守着,外婆,我跟你说,他们可板正了,不是土匪能比的,我前日上山,他们还对我行礼呢。”怜心笑。
外婆不禁担忧,“兄弟们?很多人?他们要干什么?”外婆自是有些阅历的,既非官府中人,又不是土匪,那他们一帮男人聚在山头,要干嘛呢?觉得不稳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