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朝清婉招手,“清婉,我们走。”
沈碧渠攥紧了拳头,修剪得光滑的指甲嵌进手心,掌心传来微微刺痛。
清婉跟在后头,悄声道:“姑娘今个话里怎么不饶人,那沈姑娘将来好歹也是侯夫人,宁结一个好字,也断不结仇啊。”
落昭阳摇头,“就沈碧渠那副模样,都欺负到我头上了,还想叫我示好,门都没有。”
长公主正在后院中央的亭台上,周身慵懒地赏着满院的景致。
她身边贴身的丫鬟匆匆而来,长公主斜靠椅背上,道:“让你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丫鬟俯身轻道:“公主放心吧,都按着公主吩咐。”
长公主抿唇,“衡王呢?”
“还在宫中。”
她甩了甩衣袖,“还不快让人去请过来。”
宁和殿中,太后从棋罐中捡起一枚白子刚落在黑子下方,又摆首道:“这个位置不好,我重新来。”
幕泽玺轻道:“皇祖母,落棋无悔。”
太后放下手里的棋子,“怎么,现在连祖母的面子都不肯给了,你这副做派也不知像的谁。”
幕泽玺眉峰一动,“祖母与我是血脉之亲,自然像的是祖母。”
太后话哽在喉,“你”
宫婢提步而来,“太后,衡王殿下来请安了。”
太后化笑道:“快叫进来。”
衡王行完跪安礼,刚落了坐,身边贴身的侍卫便凑了过来,衡王附耳听着,拱手道:“祖母,姑母在府里办了游园会,正盼着我过去呢。”
太后斜眼望了幕泽玺一眼,漫不经心道:“太子也许久没在长公主府里走动,也随着一起去吧。”
大长公主是衡王一派,全奉京城中谁人不知,长公主府太子也是从不来往的,太后这话不是可是意味深长。
幕泽玺漠然一晒,“祖母说得是,既然赶巧,不如我同五弟一起过去。”
两人并肩出了宁和殿,幕泽玺后退了一步,“方才在殿中闷了汗,有些难受,不如五弟先去,我更衣后再跟上。”
贺承衡拧了下眉,淡淡开口,“太子若不想去,也不必找借口,”话出,拂袖前去。
长公主府这边,姹紫嫣红开遍,落昭阳正在院中游走,望见几个贵家小姐,手中拿着蒲扇子正扑着迎风翩跹而来的玉蝶,她也起了兴致,穿花度柳而去。
顾如岩随着她的身影而进,清道:“落姑娘。”
落昭阳回头一望,身子隐在花卉中,隐约瞧见顾如岩缓步前来。
她福身,“顾公子。”
“我在前头瞧见这身影眼熟,没想到真的是落姑娘,真是巧。”
落昭阳颔首瞅见顾如岩痴痴的模样,心里不由打了激灵,“也并非巧合,长公主喜欢办些风雅之事,顾公子会来也不稀奇。”
顾如岩往她走近了一步,落昭阳拧眉后退了几分,“我还未见公主,若顾公子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正欲离去,大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过来传话,“各位小姐们公子们,露席已备好,大家还请上座。”
大长公主引手取了糕点,“这玫瑰酥最是清甜,大家好好品一品。”
大长公主坐在主位,而落昭阳则被安排在了离她最近的一侧,衡王也入了席。
盏茶时分过后,长公主命人往衡王和落昭阳的桌上送了一壶酒,她笑道:“这是我新得的桃花蜜酿,这可不比其他的酒,香醇浓厚,特地拿来给你们尝尝。”
婢女们立刻用小杯斟酒,落昭阳想起自己酒品实在不佳,推脱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我不善饮酒,怕失了仪。”
贺承衡已经举杯饮了一口,“确实是佳品。”
长公主忙道:“连衡王都赞,落姑娘浅尝便可,不会醉人的。”
话到这份上,落昭阳也不好再推说了,她抿了几口,滋味确实不错。
席上的宾客皆是交头接耳议论,坐在沈碧渠一旁的姑娘轻道:“莫非真像传闻中说的,长公主有意撮合公爷之女同衡王。”
另一位打趣道:“那可不,这落姑娘从前不爱出闺房,大家都不知她是什么品性,如今看来这相貌、家世都是顶好的,公主不选她,难道选我们这些。”
一旁的沈碧渠攥着帕子一角绞着,眼眸中透出几丝戾意,她抬眸而去,顾如岩手里无意举杯子,热切的眼眸停留在落昭阳身上。
沈碧渠心中默恨,若落昭阳真的嫁给了衡王,那便是王妃,自己岂不是永远都要矮她一截,凭什么她样样都比自己好。
长公主见时辰到了,她似无意地提起,“我前几日得了若白画师的一幅泼墨画,衡王可要看一看。”
贺承衡一向钟爱若白的墨画,闻言兴奋了起来,“姑母好本事,我是寻着好久都没能得一幅。”
长公主含笑道:“我放在藏阁里了,衡王既然想看,不如劳烦你走一遭去取来,叫众人都有眼福,我就怕下人们毛手毛脚我就怕给碰坏了。”
贺承衡立刻应下,起身退出席位。
贺承衡只身往藏阁而去,到了院子内,院子里静谧异常,连个洒水的丫头都没有见到,他正疑惑着。
忽然一声女声唤道:“衡王殿下。”
他转身而望,沈碧渠身姿窈窕缓来,她欠身行礼。
贺承衡不解道:“你是”
沈碧渠忙答,“我是太府寺卿之女沈碧渠,也是受邀来参加游园会的,只是不巧在这公主府中迷了路,方才见到殿下往这处来便跟着一起来了,麻烦殿下回席时捎带上我。”
贺承衡见她的妆容衣貌,确实像来赴会的闺秀,他道:“既如此,你随我到藏阁取了画,再一同回去吧。”
沈碧渠甜笑再次福身道:“多谢殿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贺承衡及时地扶了她一把,她借着力道适时扑进了衡王怀中,唇上勾起一抹笑。
贺承衡在触及她手腕的瞬间,胸腔内涌出一股燥热,他晃了晃首,试图将几分眩晕感摇散。
长公主见时候到了,朝落昭阳一旁服侍的丫鬟使了使眼神。
落昭阳正有一下没一下抿着手中的杯盏,一旁站立的丫鬟过来替她斟酒,猝然手上一滑,杯盏倾斜下来,杯中的酒全都泼到了落昭阳身上。
她蹙着月眉,忙提着帕子擦拭身上裙子,长公主见状,“都怪我府里的丫头笨手笨脚的,落姑娘衣裳脏了,还是去院里换身衣裳吧。”
落昭阳颔首点了点,清婉扶着她起身,长公主严肃道:“不烦姑娘的丫头一趟,我的丫鬟做错了事,叫她将功补过服侍姑娘更衣,若再做不好,便得逐出府去了。”
落昭阳瞄了那丫鬟一眼,她眼中一片紧张惧意,她于心不忍道:“那你随我去吧。”
那丫鬟领着她往一个院中走去,丫鬟站定,指了指前方处的阁间,“这便是给宾客更衣的地方,姑娘且先进去,我去取衣裳。”
落昭阳轻“嗯”了一声,朝那边而去,刚踏了几步,酒意涌了上头,她抬手扶着屋前的墙沿,觉得胸口一阵又一阵的闷气,透不过气。
她靠墙喘息着,隐约听见屋内传来异常的响动,一卷微风轻轻徐来,空气中若有若无飘扬着一股异香浮动,她心里狐疑着,正欲伸出手去推门。
停在半空中的素手霍然被抓紧,她讶然抬头。
幕泽玺见她面上透着异样的红晕,一双眼眸迷离涣散,手指尖间的温度烫得吓人。
落昭阳意识已然不清晰,她的手臂环上幕泽玺的脖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意志,只想抱紧眼前的人。
幕泽玺一愣,声音略带沙哑,“你怎么了。”
落昭阳桃脸凝红,双眸红润,她不停反复道:“好热我好热。”
她自顾自地引手扒开自己薄纱质地的衣襟,直到滑落几许,露出胜雪般凝脂肌肤。
幕泽玺全身僵硬,丝毫不敢动弹,睫毛轻颤,“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睁着大大的眼珠,颇为无辜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身上好热。”
幕泽玺感受到她全身灼热滚烫,拉着她往院子一侧的水井走去。
落昭阳胸口剧烈跳动着,她咬紧自己的樱瓣粉唇,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却发出几声抑制不住的低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