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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眼前兰芷佳人被烛火惊得那一骇墨宇回过神來他匆匆敛心定绪把酒盏伸向了她去:“公主请”带着少许探寻又依稀含着期许
这声线温柔厚重细腻里不失男子的刚毅令月忍不住缓缓抬头在这当口算是把颜墨宇看了清楚见这个男子虽不似华棂那般有着一副精致绝伦的皮相却也是身材修长、面目端雅、安然大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顾盼神飞的风采和神韵如此倒也还算是合她的心意……她引唇一笑向他点点头两片红云却浮上了脸颊
墨宇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令月下一步的举动心下隐泛起一股子着急心道洞房之礼可不是就要僵在这里了么转念一叹只好由他自己多主动一些了……
他将身往榻上令月身边落座过去也不说话一伸手勾住了令月纤细的臂弯就着绕了个圈儿后将自己手中的酒盏凑于唇边仰脖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服侍在一旁的喜娘趁隙灵巧的将两个人喜服下摆系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她最是识得眼色自然不能坏了公主与驸马洞房花烛夜的好兴致复又对二人施个礼也就唤着宫人一并退了出去
令月素來沒有饮酒的习惯纵然幼时调皮偶尔喝喝也只是浅酌一小口但今天是她自己的大日子交杯酒又怎么可以不饮
墨宇早先她一步饮了酒这么被晒在一旁或多或少叫令月感知出几许尴尬又隐觉驸马作为男人的气场已经显露了出來她因这逼仄而觉得委屈的很抬目左右看看屋子里除了自己和驸马外就再沒了旁人便是连贴身服侍的宫娥也不知何时悄然退了下去
不可避免的她顿然就有些畏怯、有些着慌但她还是忍住了亦取了一旁的交杯酒抵在唇畔一仰头饮了尽强烈的刺激感灼的她喉咙发刺面颊顿然发起了热
墨宇在一旁瞧着一看就知令月是个不善饮酒的样子只才纯度不高的合卺酒下肚她便从面靥红到了狭长的颈
一时里墨宇忽觉她盈盈眉眼十分乖憨可爱不由玩心忽起故意皱了下眉头指指她身上华丽逶迤的厚重的红金嫁衣:“热么”语声不高只是越发轻飘飘便显得越发尴尬和促狭
“嗯”令月怔了怔竟不知该怎样回答这话在她听來实在有些唐突但又诚然不算唐突因为眼前这个如此说话的人他是自己的驸马、自己的夫君啊
可是令月他从不曾与宫外的任何男子搭过腔的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跟一个还不算熟悉的男子交谈不过这样厚的嫁衣确实很热呢……念及此于是她点点头一个曼声:“有些……”小小怯怯的
这个回答是实话墨宇清楚
这华丽繁冗的衣服设计的便是如此将二人衣襟下摆牵连一处的同心结原是个解不开的死结除非以剪子剪开不过如是那般便多少有些一刀两断的意味了特别是在新婚的头夜尤其注重这个说道故此法是万万不能的那么若要摆脱这层闷热的束缚就只有两人一起脱掉这喜服:“那就脱了吧”这五个字墨宇说的很顺口但真正说出來后还是一个微讪
毕竟同令月一样这样的话除却眼下他还沒有讲过第二遍……而且怎么听着都有些离弦走板儿的变味儿
“啊”令月下意识一失惊他那字句落在耳里大刺刺的总觉得是那样轻薄的句子啊旋即颤了娥眉、乱了花靥不过她又突然转念想想这洞房花烛夜不就本该是如此么……她自己到底是有多单纯
一层好笑伴着懊恼浮起在心她跟着玩心忽的上來忍不住凑趣他:“驸马……不怕唐突么”
月华配着溶溶喜烛的光影在令月面上交叠出一层恍惚墨宇面着她似当真矜持羞涩、又似故意戏谑逗趣的模样他心中就是说不出的喜欢的打紧如此墨宇自己也放下了一直拘着的正襟危坐干脆把身子贴她凑上去松弛了面目神情嘻皮笑脸小声道:“有何唐突之处的既然是夫妻那本就是该如此的”
令月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境又因了墨宇这话霍地一下就又起了揪揪的紧张她面靥微红噙笑抿唇错开了与他对视一处的碧水眸光
……
后來的事情便是发乎于一个人最为纯粹的本望新婚洞房的两个人被那旖旎景致、绰约烛影做弄的头脑都是一片无意识的放空锦绣软榻间任由着对方在自己身上一通摸索探寻、胡作非为
她的心与她的记忆被这青涩懵懂的第一次冲刷的很是淡泊她的心境无所谓喜和悲她什么都不懂得与他灵肉合一的那一刻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墨宇摸索着自个该做如何的行径对于金枝玉叶讲究颇多的公主他不敢太放得开、又不敢太放得开如此一通看似羡煞旁人的与公主的一场花烛夜他其实分外觉累
但好在值得庆幸火红火红的雕花缭绫鸳鸯榻上他们缠绵不止终究是至了一个最为契合的当口大礼终成、好梦升温
此景人间殊不负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
【三月香窠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曾误当初青女约至今霜夜思量著帐里迷离香似雾……
午夜深沉精巧的缠着花枝彩绘的轩窗忽地被夜风扑打的“哗啦”一下洞然大开猝时惊蛰颜墨宇从睡梦中一觉醒來
宫烛今儿个注定是要燃个通宵的入目的景致依旧是这一大片流动着许多光影的红帘、红幕、红纱窗什么都沒有改变但就这样生生凸显出一阵局势的既定和无限的荒芜
自己时今……已经是驸马了墨宇有些后知后觉的忽地这样想
他侧目入在眼里的是一幅静好恬淡的睡美人图鸳鸯锦被里包裹着的公主睡得很是安详
这时的墨宇已是激动渐退沒有了方才初初一眼过去时被勾起的那些新奇与欢喜相反还有些疲惫那些淡化了去的失落感也跟着在这一刻重又浮涌出來
他默默的起身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下榻而去随手取过床头一件松袍披在身上又整整很是单薄的底衣昙昙然出得门去
此时大婚已完、宾客早散公主府里极是安静墨宇出门之后就见服侍的尚礼司嬷嬷、并着一干婢女正靠在进深回廊的白玉梁柱下打瞌睡
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那嬷嬷兀的也是一骇接连身子豁的直拢整个人几近要原地弹起來般的
墨宇见自己把人吓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滑过一丝无趣
这时嬷嬷已看清了來人一见是驸马方深深的吁出了好一口气放下一颗忐忑“噗通”的心轻着语气飘飘转道:“驸马爷您怎么这么早便起了身子可与公主饮了扶头卯酒”说话间下意识隔过墨宇往屋内一眼瞧去
“哎”墨宇启口回复“公主已经睡着了别扰了她”于此做了个“嘘”的手势复又自顾自的继续“过一会子待天明时公主醒了你们再进去伺候吧”语罢也不待她回过神志径自负手于后风一般的快步离开
“嗯……”嬷嬷愣了一愣一时解不过那二人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啊
新婚之夜驸马突然出了公主的房门这……
只是墨宇的步子行的急促又决绝直到转过回廊很快湮灭的那一刻也不曾有过一个、哪怕稍微的掉首回顾
此夜静谧突忽平静下來的公主府与前半夜婚宴的喧嚣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对比更容易勾起心头的感伤
在他身后只留下逆风带起的不知是从哪一处飘飘忽忽、缪缪兜转过來的专属于萧瑟秋季的昆黄枯叶以及猛地明白过來的嬷嬷那无助的徒劳呼唤
……
颜墨宇就这么直勾勾的一路从公主的东厢房回去寻了那处留给他自己的书房径自行进去
新屋子装帧布局的自然沒有话说连带他收整过來的东西的摆放、细节处的扫洗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门轴“支啦”转动墨宇将门板掩好面着独有他一个人的屋室适才真正吁出一口提在心头的长长的气释怀般的
他行至书桌旁择了位子落座就手自脚边火盆里寻了火折子擦亮复点起案头两盏烛灯
微微光影耀出一片朦胧视线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整齐摆放的书册之上久久定格、不能移开
这些都是他的心头爱物他最宝贝的东西
左手边儿的是当初意欲入朝为官时苦修的经史子集、古贤词话;右边是平素里打理事务时悉心积累下的图纸资料、行文细节
时今按着大楚不消言明的规矩这些东西很快就会派不上用场了因为他娶了公主成了驸马朝廷是一定会将他调离岗位、寻个不痛不痒的差事就此安置了事往后也是再沒了崭露头角的机会、升迁获晋的余地……
一股念头压在心里霍地一下他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气和胆气顺势一挥手就把桌上放得好好儿的这些书卷统统都扫到了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