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这么几年,很难有一件事让辰涅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哪怕是赵黎月结婚的时候,她有带着些顾忌。
但这天晚上她还是很高兴的,如果没有说到那条信息的话,她想她应该会更高兴。
直到开车回金海茂的路上,她接到了周玛丽的电话。
耳机塞进耳朵里,刚一接通,周玛丽就鬼一样闷声来了一句:“赵黎月姐姐给你买车牌的时候,发到微信朋友圈得瑟。你猜刚刚谁给我打电话,那车牌把谁招来了?”
厉承也在打电话,正和秦微风商量梓沅风景湖那个项目,辰涅回道:“我知道。”
周玛丽料想辰涅这是回话不方便,索性自己道:“吴长安找你了?”
辰涅只“嗯”了一声,不表态。
周玛丽犹豫道:“吴长安现在在h市,他在那边有生意。这个人,你要是不想见,就躲着吧。我看到他我也心烦。”
辰涅挂了电话,厉承不久也收起手机,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辰涅道:“有喜欢的牌子?”
辰涅这才想起来这是在说买车的事,她想了想,最后嗤笑道:“好像没有。你开的什么车?”
厉承:“你喜欢我的车?”
辰涅看着前方,点头:“喜欢呀。大,宽敞。”最后几个字说得满含深意。
厉承反应过来,幽幽道:“是挺宽敞。”又说:“你要是喜欢,那车就给你开。”
辰涅笑了下:“这么快就进入包养模式了?”
厉承道:“你要是肯乖乖被养着,我也不用多操酒桌上那份心了。”
辰涅:“工作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酒我能喝,人我应付得过来,眼色我也会看。”
厉承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和辰涅纠缠,显而易见,她在酒桌的沉稳有目共睹,她端得住,这是酒桌上的女人很少能做到的。她不是弱者。
车开到金海茂门口,并不下停车场,厉承就知道辰涅不上去。她不想上去就不上,厉承觉得理应如此。
他解开安全带,辰涅却撑在方向盘上问他:“你的那些花瓶都处理掉了?”
厉承:“嗯。”
辰涅:“其实这些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厉承:“当时,有些事还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辰涅问的直接,就好像她面对他时,坦荡荡,无畏惧,没有带着面具的遮掩和顾虑。
厉承心念一动,反问道:“我没提前告诉你,心里不痛快,恨我了?”
辰涅在黑暗的车厢内绷着后槽牙:“那当然不可能,花瓶么,就是装饰用的,厉老板你就应该多买两个放家里,怎么不在金海茂摆一个?”
她尖牙利齿起来同样不客气。
厉承顺着她的话,幽幽道:“不是有你吗。”
辰涅气结,抬手打了他一下。厉承却捏住那只手,笑道:“对,你不仅用来装饰,还有别的实际用处的。”实际用处四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辰涅发现这人坏起来是真坏,先前在凉山也不见他嘴巴多厉害,那会儿像个闷葫芦,这会儿倒是一句接着一句。
看来不正经这件事,男人比女人做起来更顺当。
厉承下了车,白色的三叉戟车屁股一甩飞驰而去,他看着那道瞬间的车影,扯唇笑了笑,转身回金海茂。
大厅门口开门的保安很客气,开口喊他厉先生,厉承点头,抬眼进门,忽然看到了大厅沙发处循声站起来的女人。
罗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小跑了过来,仔细看着厉承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承哥。”
厉承垂眼看她:“你在这里等?”
罗茹想了想:“陈舅舅和我说你住这里。”
厉承冷哼了一下,表情意味不明,开口讽道:“你真是有个好舅舅。”说着抬步朝电梯间走去。
罗茹在人前骄傲得像只孔雀,在厉承面前却一再碰壁,渐渐也没了脾气和骄傲的模样,像个小女人一样跟在厉承后面等电梯,又提着保温桶跟着上楼。
厉承这里她第一次来,上了顶层才发现地方格外大,且装修奢华亮丽。
罗茹进了客厅,心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拎着保温桶自顾去厨房,她一面拿东西一面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怕,突然的,身后传来厉承的声音:“别折腾了。”
罗茹吓了一跳,转身,一时没明白厉承的意思。
厉承看着她:“你等了多久?”
罗茹犹豫着,垂眸想了想:“没多久。”
厉承:“罗茹,有些事我们都明白,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罗茹咬唇抬眼道:“承哥,我知道我舅舅什么意思,可你为什么不相信,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至少我是真心的!”
厉承:“你的真心就是放下姿态委屈自己刻意迎合?”
罗茹惊愕,转而委屈羞愤,大声道:“厉承!是你看不见,还是你不想看?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很喜欢你吗?”
厉承看着她,真的是一直盯着她,半响,平淡道:“罗茹,很早之前,厉兆还没走的时候,带着族里的大小孩子们一起在山里玩儿,后来我哥走了,就是我。我了解你们每一个人,从凉山到外面,你们有多少变化,我都看在眼里。”
罗茹愤愤地瞪眼,不服气道:“你根本不了解!”
厉承点点头:“我了解。从没有接触过外面世界到景区开发,再到你们出山,每个人我都看在眼里。你从小心气高,女孩子堆里你最傲,大人玩笑话问你长大要嫁给谁……”
罗茹一愣。
厉承慢慢道:“你说你只嫁厉兆。”
罗茹抿唇,捏着拳,指甲嵌入掌心。
罗茹:“还有呢?”
厉承洞悉一切:“为什么只嫁厉兆?厉兆没出山的时候,他的地位在凉山你我都清楚。你还记得你说只嫁厉兆的时候你多大吗?你年纪太小,大家只当你的话是玩笑,后来大哥离山,族内都担心厉家香火,后来那件事,你也应该记得。”
罗茹靠着流理台,面目森冷,她不否认,也不承认,她太骄傲了,以至于此刻在厉承面前依旧昂着脖子,那个委屈着跑开的罗茹似乎只是个假象。
她终究年纪小经历少,一下子就被厉承绕了思路,她道:“我当然记得,陈舅舅他们给你买了个山外的女人,可惜你不领情。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送上门的女人,你都不要?”
厉承走向罗茹,目光沉如寒潭:“你从小傲气眼高,你说你只嫁厉兆,你舅舅和你玩笑说厉承也行,你还记得你当时做了什么?只是你小,长辈大人不当回事。你当时做的事,真以为没人察觉?”
罗茹心中一顿,但面上不动:“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看我?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隔着一段距离,厉承停下,他静静看着罗茹:“你不提,我也不会提。现在我提醒你,当初我让秦微风送那个女人离山,本来安排得好,不应该被人发现,是谁通知了寨外山里的人?”
罗茹很快想起来,不可思议地抬眸,他怎么知道?她也不掩饰,却道:“对,是我说的,为什么不说?我是凉山人,她不是,我看到了当然会说。”
厉承:“你在大寨看到了,不和寨子里的长辈说,还特意抄近路跑出山林叫人?”
罗茹脸色越来越差,迫于厉承的气场,越发沉不住气:“我……”
“你是怕喊大寨的人追不上,索性让林子外的人转头去截。”
好像心口提着的气瞬间溃散,罗茹靠着流理台,心里开始慌了。那些陈年旧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自己都不曾在意,以为隐瞒都不需要,没想到厉承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是怎么发现的?他竟然还记得?
相比较自己那点小心思小动作被发现,罗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她看着厉承:“承哥你……都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记着?”
厉承没有再看她,扫了一眼流理台上的碗筷和保温桶,转身道:“别费心思了。”
“承哥!”罗茹从厨房追出来:“你怎么还记着那个女人?当初那事不是说好都过去了吗?”
厉承不看她,漠然开口:“出去,下次再来我这里,你索性也别再公司干了。”
罗茹僵在原地,盯着厉承离开的背影,回想刚刚他说的那些对话,背后发寒——他一直记着十年前的事,记得那个女人,他从来没忘记过,是不是还像她曾经听说的那样,厉承十年前就喜欢那个女人,他忘不掉,他背着凉山的债和责任,又暗自记下那些仇恨?!
罗茹拎着保温桶,失魂落魄又沮丧地坐电梯下楼,电梯“叮”一声停下,她以为到了一层,抬步走出来,见电梯间的格局和大堂完全不同,才发现这不是一楼,只是停在十五层,目光又触及面前一道陌生的人影,立刻收拢神色。
男人站在电梯门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又扫了眼她手里的保温桶,接着错身走进电梯,罗茹很快反应古来,跟着走回去。
身旁的男人接了一通电话,一直在聊事情。
电梯停在一楼,“叮”一声敞开门,罗茹正要走出去,抬眼见到门口站在的女人,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男人的声音同样略带惊讶:“辰涅?”<!--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