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眉轻挑,苏颖棠仰着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南宫瑾煜,这句话,好似在挑衅,其实,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闻言,南宫瑾煜不为所动,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眸,进入了沉思的状态中。
的确,最开始,他是想要利用府上的这些侍妾们来好好烦一下她,让她别太嚣张,是以才有昨夜的那一幕温柔。
那是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躲在灌木丛后的那抹身影,穿着分明就是他后院里的侍妾,想来是得知他出了府,妄图趁着夜黑风高来为自己谋个名分。
可惜,南宫瑾煜可没有这份心思,这些女人,当初就是看到她们眼中那一丝毫不掩饰的仰慕和贪婪,他才带进这楚成王府,却从未想过碰她们,这是给她们的一种警示,告诉她们,不要痴心妄想去得到自己不该拥有的。
然而,他估算错了女人的野心,有时候比男子还要来得万分执着和强大,这么多年,借着各种机会去他房内想要和他实行圆房之礼的仍然是络绎不绝,即便那些还没开始行动的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也还是怀揣着侥幸的心情,仗着自己的几分美色能够勾引他。
终究落得和前人一个下场,南宫瑾煜既然能把她们带进府里,就已经说明对她们毫无感觉,只是没有明说,才会让她们心存妄想久经不衰。
不过也正好是因为这一点儿,南宫瑾煜想到了利用这些侍妾来教训一下肆意妄为的苏颖棠,她们肯定会觉得凭着苏颖棠的丑颜也能当上王妃,而她们来了那么久就只能混个侍妾,心中的不平衡会被扩大化。
于是乎,就会开始各种对苏颖棠的刁难,令她的嚣张气焰收敛一点儿,也是对她这些日子来的蛮横无理的一些教训,可谁知,那些女人竟然会如此狠心?
从未想到,一直被他限制行动在后院里的女人如此蛇蝎心肠,还想直接来一个干净利落了事?终归是南宫瑾煜低估了女人的妒忌心。
只是,他不相信,苏颖棠会看不出来,他从不觉得,她是个智商低到连一场简单的阴谋都看不出来的女人,那日山庄的智破风青儿的陷害之事,南宫瑾煜还是历历在目。
他坚信,她躲得开,今日落水的意外,南宫瑾煜不觉得这其中没有几分苏颖棠的顺水推舟。
“诚然我是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我可没让你拿性命去应对,我知道你晓得她们的心思,你为何不躲开?”被苏颖棠说破了心思,南宫瑾煜也没有闪闪烁烁地掩饰其一二,而是坦坦荡荡地全数承认了。
“躲开?那多没意思啊!况且人家‘精心策划’了那么久,拆了人家的台,我很不好意思的,我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糟蹋人家的心血啊!”苏颖棠装出一副恍然的模样,非常诚恳地说道。
“……”闻言刹那,南宫瑾煜额上三条黑线无声落下,他很想掰开苏颖棠的脑子来看看她里边装的是什么,竟然把这桩害命的事情说成是“精心策划”?而且不顺应就是糟蹋人家的心血?
到底是怎样强大的逻辑,才能造就她如此强悍的思维呢?一时间,南宫瑾煜有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来,像阴天萦绕在天际的乌云,久久未能散去。
“苏颖棠,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进行了非常之艰难地消化之后,南宫瑾煜唯一能挤出来了一句话,就是这样一句无力的话语。
“是啊!刚刚掉进水里,估计是进了不少水。”笑嘻嘻的,苏颖棠以非常轻松的语气回答了他这句几近咬牙切齿的话语。
拳头紧攥,南宫瑾煜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气死了,即便是在生病中,苏颖棠的杀伤力还是不减之前。
“哎!三哥!我到处找你找不着,原来你在苏……嫂子的房间里啊……”就在南宫瑾煜无言以对之时,房外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苏颖棠和坐在床边南宫瑾煜一同往门口看去,落入眼帘的便是拄着拐杖,倚在门框边上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娃娃脸上闪烁的眼神不敢直视房内的南宫炘烨
这副害羞的模样,足以激发出广大女性潜藏在内心的母爱光辉,起码,苏颖棠现在就想去捏捏南宫炘烨白嫩细滑的小脸蛋儿。
方才他那一声嫂子唤得十分含羞,语气中有些尴尬,音调轻微,若不是房内安静,几乎不可闻,所幸他进来时两人都没有说话,苏颖棠才听得真切。
先前南宫炘烨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到达了水火不容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立于自己的“淫威”之下他才不敢肆意妄为。而如今天翻地覆的转变,苏颖棠向着,兴许是自己救了他一命的缘故吧!
比起之前第一眼看时像炸毛的小狮子,如今站在他眼前受伤未愈的南宫炘烨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怜。
“你身子好些了吗?”说起来,自从那日为他治疗了伤口之后,在王府里的这些日子也没有再见到南宫炘烨,苏颖棠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却不知原来还在府上养伤。
既然见到了,那么她也要好好地寒暄几句,这是一种礼貌,虽然,她从前似乎不怎么讲礼貌,而且非常喜欢咄咄逼人,但是,人前总需装逼一下才行的。
“好些了,多谢嫂子关心。”南宫炘烨一直躲避苏颖棠的眼神,没有正面直视她,犹似含羞的小媳妇回应了她的话。
面对南宫炘烨的一声“嫂子”,苏颖棠以为南宫瑾煜会有略微的不满然后让他停止这么叫唤的,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把眼神移向了他的身上,发现他面色并无异常,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苏颖棠就开始纳闷好奇了。
“你怎么不在房间里歇着?”起身回到了原先厅里的桌子上,南宫瑾煜端起一杯重新满上的茶,饮了一口后抬起眼眸看向仍旧倚在门边的南宫炘烨。
“总是呆在屋里有些闷,我就出来走走,想要透透气,找三哥说说话,可是怎么也找不着,路上看到雾风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赶,我就猜三哥你可能在这儿,果真让我猜对了。”一边拄着拐杖往里边走,南宫炘烨一边说着,待最终那一句话落下之时,已经坐在了南宫瑾煜的对面。
“对了,嫂子是出了什么事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安稳地坐下之后,他的目光缓慢地移向了靠着自己的力气从床上支撑起身子,倚在床边的苏颖棠的脸上,面色不大好令他不禁愈发好奇。
“没事,就是和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玩游戏,不小心落水了。”苏颖棠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对于自己差点儿丧命这件事,她仅仅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什么也不多说。
小孩子?玩游戏?这女人还真会扯。当听到苏颖棠敷衍的说辞,南宫瑾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但却没有去拆穿她的谎言。
“如此不小心?嫂子得多注意身体。”南宫炘烨故作惊讶,随即寒暄了几句。
“会的,多谢五皇子关心了。”
又和苏颖棠唠嗑了几句,两人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的刺杀而变得亲近了些许,可还没有达到无话不说的亲密无间的境地,随便扯了一点儿题外话,就开始陷入了语塞的尴尬场面,还是苏颖棠机智,说乏了,歇会儿让他自便,才结束了这煎熬的谈话。
“若没事就你就先回去吧!”见两人消停了下来,南宫瑾煜手中的杯子里的水也已经被他喝光了,便提议让受伤未愈的南宫炘烨回去好好休息。
“好。”南宫炘烨点头答应,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离开了椅面的屁股又一把坐了下去,转回身来看着南宫瑾煜。
“对了,三哥,我忘了跟你说,方才母妃来探望我,说顺便传父皇口谕,让我跟你说,下个月初单丹王朝的皇子会来我们南越拜访,要你我一同出席,顺便,顺便带上嫂子。”说完眼神时不时地瞟了瞟南宫瑾煜,观察他的反应和表情。
这些日子在王府养伤,也听过几次南宫瑾煜唠叨对苏颖棠的不满,彼时因为她的出手相处并且救了他一命,他南宫炘烨是知恩图报的人,明白苏颖棠不是个什么坏人,以前是自己的偏见,才对她产生了敌意,可如今她是自己的恩人,当然要以礼相待。
因此,纵然知道自家的三哥不喜欢苏颖棠,但是他还是希望南宫瑾煜不要去为难。
从小南宫炘烨就是个不懂得说谎的人,每次一说谎,他都没办法正常地直视别人的眼眸,像个做错事被人抓包的小孩子,南宫瑾煜理所当然地读出了他的想法。
父皇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把他的王妃“公诸于世”,让所有人都知道苏颖棠是楚成王妃,让他没办法赖账,想来也可能是太后的意思,借着宴请的名义来昭告天下。
也罢,南宫炘烨也只是传话,更不能为难了传谕旨的瑶妃,南宫瑾煜便简单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