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称呼一出,慕容卿感觉到心底有一股暖流淌过,很是暖心的称谓,他的笑刹那温柔,真的很喜欢她这般叫自己,点了点头,应允了这个专属于她的称谓。
“嘿嘿,慕容哥哥!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朋友!”嘴里又念了一遍对慕容卿的称呼,南宫清橘为自己又认识一位朋友而感到兴奋不已,顿时就拍手称好,就差没跳起来了。
在皇宫里生活久了,想要认识一个朋友都非常困难,南宫清橘的性子说实话,在这宫里找不到几个真心待她,大家都觉得她天真得傻,像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一样,没个公主该有的端庄样子,不愿意靠近她,怕沾了她不好的气息,坏了自己的运气。
严格说起来,南宫清橘崇拜着的苏颖棠也算是她的第一个真心交好的朋友,自然的,慕容卿就是第二个。
这是一件大事,南宫清橘觉得需要好好庆祝一番,欢呼雀跃地抬头看向慕容卿,嘴巴微微张开正准备说话时,却被早已看出她心思的慕容卿给制止住了。
“公主,想要庆祝的话,还是等棠儿起来再说吧!她这是怎么了?”要不是刚刚在宴会上看到南宫清橘带着苏颖棠离开的异常画面,慕容卿也不会借故出来寻她们,结果到了他怀里的苏颖棠,一身的酒味,脸色绯红,一看就是醉了。
经慕容卿这么一提醒,南宫清橘这才想起苏颖棠来,长大着嘴巴,“咻”的把目光投向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酣然大睡的苏颖棠,心里的高兴顿时化作了无奈与心疼。
“哎,还不是三哥的那个侧妃。”轻叹了一口气,南宫清橘的心里也为苏颖棠觉得不值。
慕容卿闻言,来之前多多少少早已猜到和这个有关系了,只是从南宫清橘口中得到确认,心里难免还是痛了,低头疼惜地看着怀里睡得像个孩子一般安详静谧的苏颖棠,他多想就这么带着她离开。
“哎,慕容哥哥,你说,既然三皇嫂她会伤心,会喝酒,为什么还要答应父皇让三哥娶那个赵宜荷啊?我真的不懂……她还说什么,就算她不答应让赵宜荷进门当侧妃,今日的结果,还是会以别的方式呈现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南宫清橘嘴里嘟囔着为苏颖棠抱怨,却也搞不懂他们这些人高深的心思和想法。
听到这话,慕容卿抬起头来看着正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抓耳挠腮不知道苏颖棠那话语里其中含义的南宫清橘,又重复感叹了一遍:“对,棠儿说得没错。结果迟早要来的,她改变不了什么。”
“啊?慕容哥哥你也怎么说,你明白吗?告诉我好不好?”见慕容卿发出和苏颖棠一样的感叹,南宫清橘知道她了解苏颖棠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变成唯独她一人不知道了,她觉得不公平,拉着慕容卿的手,想让他解释给自己听。
然而,南宫清橘这般纯真的一个孩子,慕容卿不想让这些烦心事玷污了她的心灵,想着苏颖棠既然不说清楚,也是出于这个理由,微微一笑不语,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继而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边。
“先别说了,我们一直站在这儿也不是个法子,棠儿醉了,等等受凉,估计会头痛,她的身子太弱。”话音才刚落下,一阵冷风很适时地吹了过来,怀里的人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慕容卿察觉到了,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让她更加靠近自己的怀中,汲取来自自己身体的温度。
同样感觉到冷的还有南宫清橘,当那一阵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断上下摩擦取暖。
“对,慕容哥哥你说得对。”她牙齿不断地在打寒战,发出“咯咯咯”的响声,一边抖着,还一边点头认同慕容卿的话。
“我……我知道前……前边有个亭子,那里周围都有树木挡着,还算暖和,我们过去吧!呜呜,好冷啊!”说完,南宫清橘率先往她所指的那个方向的亭子跑过去。
夜幕下的小路有些暗,不是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南宫清橘就这么一走了之,慕容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背影离开的方向,恐怕就找不着路了。
所幸他反应及时,把怀中的苏颖棠横抱起来,撒开步子追了上去,跟着南宫清橘的身后来到了那个亭子里。
进去时,南宫清橘已经坐在了里边,不断地给自己的手呼热气,然后又抱臂摩擦,仔细一看,她身上穿得,比苏颖棠还要单薄。
苏颖棠尚且还有一件保暖的披风盖着,可南宫清橘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外套之外,什么也没有,这已经是临近入冬的天了,难怪会冷得发抖。
轻轻地将怀里的苏颖棠放在亭子的椅子上,让她靠着柱子先睡着,自己则把身上的外袍给脱了下来,走到南宫清橘的身边给她披上。
“嗯?慕容哥哥,你不冷吗?”忽而感觉到肩膀上有东西,南宫清橘抬头看去,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袍,顺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望去,正好看到那张冰冷冷的银色面具。
“在下身体还算强壮,这点冷,不在话下。”意思是,让南宫清橘安心地披着便是了。
说完,慕容卿又回到了苏颖棠的身边去,把她的身子再次抱回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拉紧身上的外袍,还留有属于慕容卿的体温和气息,一下子就让南宫清橘感到暖和多了。
她看着对面的两人,即便有着面具的掩饰,但南宫清橘还是看出了慕容卿眼中对苏颖棠的情意,那是爱怜和疼惜,更是喜欢。
大家都说她是小孩子,但是她还是懂得这些的,此时慕容卿眼中所包含的东西,正是她儿时从母妃的眼中看到的,母妃对父皇,也是这般的眼神。
“嘻嘻。”看着看着,南宫清橘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引起了对面正在一心为苏颖棠取暖的慕容卿的注意。
“嗯?公主,你笑什么?”不由得地引起了慕容卿的发问。
“没,我只是觉得,三皇嫂既幸运,又倒霉。”摇了摇头,南宫清橘总算是说出了一句让慕容卿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此话……怎讲?”
“三皇嫂很幸运,有你这样的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慕容哥哥,你其实……是喜欢三皇嫂的吧!”含笑地看着慕容卿,南宫清橘调侃道。
闻言,慕容卿尤为一怔,还以为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却万万没想到,她也知道喜欢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间,慕容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睁着错愕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南宫清橘,没有回话。
“我说对了,是不是?”南宫清橘以为,慕容卿不说话就是被自己说破了心思而不好意思。
和刚刚他“读心术”的那一码事,也算是两清了,不过她不是那么小气计算的人,此时她会开口说这些话,全凭着她有话直说的性格罢了。
“公主,你不会替你的三哥不高兴吗?这可是你的三皇嫂,作为你三哥的兄弟,却喜欢了你的嫂子,在下认为,你的态度和反应,应该是生气和恼怒。”这都是实话,慕容卿之所以呆愣惊讶,一是被南宫清橘道破了心思,二是,作为南宫瑾煜的妹妹,她的反应,倒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因此,慕容卿才不明白,这个天真的孩子是怎么想的,他更想知道,她脑袋里装着的,是些什么,怎么和寻常人如此不同。
“哎!这就是我要说的关于三皇嫂的倒霉。如果嫁给三哥会有今天的痛苦,不知道三皇嫂还会不会嫁?虽说三哥是我的哥哥,但是他这样对三皇嫂,我也不想替他说什么好话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倒蛮希望三皇嫂跟着你。”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椅子上,南宫清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
这番话,从南宫清橘的口中说出来,还真的令慕容卿愈发地惊讶,没想到,南宫清橘还是一个这么有情商的人。
“公主这么直接,若是让三王爷听到了,怕是不好。”虽说慕容卿也真的希望能如南宫清橘说的那般和苏颖棠在一起,可已经明确被拒绝了,连一点儿机会也不剩下,他能抓住的又是什么?
失落固然在这些天里伴随着他,但他不需要从别人口中来得到安慰,尤其是南宫清橘这样不可能实现的安慰。
理性现实的慕容卿,不希望自己堕入幻想的泥淖中,于是适时地制止住了南宫清橘的言论。
“听到就听到吧!我也只是说实话!”南宫清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她也不畏惧南宫瑾煜。
“公主怎么就认定在下喜欢棠儿?说不定,在下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不似你所看到的这般对你的三皇嫂那么好。”好奇南宫清橘一针见血的言论到底是源于什么,为什么她那么确定自己一定就是真心对待苏颖棠呢?
“嘻嘻,眼睛不会说谎,你看着三皇嫂的眼神,不会骗人。”南宫清橘暧昧地冲着他一笑,指了指他的眼睛。
“眼睛?你还会看这个?”听完她的说法,慕容卿真的佩服到五体投地了,这么天真的丫头,竟然从一双眼睛就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感情,不得不在心里竖起个大拇指,当真是小看了南宫清橘。
“我不会看,但是你看着三皇嫂的眼神,和当年母妃看着父皇是一模一样的,那时母妃很爱很爱父皇,可是这些年,我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眼睛了……”想起这些年来,母妃那双看不透心思的混浊眼睛,南宫清橘徒有的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察觉出了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活蹦乱跳的南宫清橘,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定睛看去,慕容卿发现她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失落伤感。
看来,看似快乐的人,其实也有不为人知的烦恼,只是别人从来都只看到她的笑脸,而忽略了,她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公主你有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上这么一个让你变成当年你母妃那样的人?”眼看着话题快要无法进行下去,慕容卿开口,打断了逐渐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的南宫清橘的思绪。
“我吗?想过啊!可是我是公主,嫁给谁,从来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眼看着那些比我年长的姐姐们,一个个听着父皇的安排嫁到各处去,我想,我的命运也是那样,由不得我自己的了。”南宫清橘空洞恍惚的眼神呆愣地直视着黑暗的前方,嘴巴一启一合,细声地回答着慕容卿的问题。
生在皇家,也许年少不懂事,以为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但毕竟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呆久了,南宫清橘也一点点地清楚地认识到以前自己一些美好的遐想,终究只能存活在脑海里,变成不了现实。
见识过和自己同为公主的姐妹们的命运,南宫清橘当然不会痴心妄想到自己能摆脱,总有一天,当这个南越王朝需要她的时候,她的父皇定然也不会顾忌她是否幸福,便把她当做和平的筹码嫁出去。
说起来,她作为南宫家的一员的作用,就是社稷的一颗棋子,和平时代里,暂时压制战争的一个牺牲品。
真爱什么的,南宫清橘奢望过,但她十分清楚,那的的确确只能够是奢望,从不去争取,不去付诸实行。
开心是一天,愁眉苦脸是一天,她的人生还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每天活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才能对得起自己。
因此,才会有了今日在众人面前总是面带笑容,嘻嘻哈哈的她。
还真的是出乎了慕容卿的意料,原以为天真的孩子,其实心思比谁都老成,更比这皇城里其他的皇子公主看得清楚皇族的人生命运,也不失为一个懂事的孩子。
“也别那么早放弃,或许还有希望也不一定。”慕容卿终究不忍心,他拒绝别人给自己希望,却不愿不给别人一个希望,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悲哀。
“谢谢你,慕容哥哥。”纵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南宫清橘也只是微笑地欣然接受,没有拒绝他的这一份好意。
两人相视一笑,不过是初初见面的两个陌生人,却在短短的时间里进行了一次不算十分亲密的交心谈话,这还是南宫清橘这么多年来,聊得最开心的一晚,因为她表现了最真实的自己,也说出了埋在自己心里许多年的想法。
又一阵寒风起,亭子周围即便有树木作为遮挡,但还是不免有缝隙存在,风从缝隙里跑了进来,激发了南宫清橘和酒醉中的苏颖棠又一波寒战。
“这天还真是冷,慕容哥哥,你虽然壮吧!但这么冷的天还是需要保暖的,你等等我,袍子就当借我,我的寝宫就在这儿附近,我去拿些东西就回来,等我哦!”一边起身说着,南宫清橘一边往亭子外边跑,根本不给慕容卿说话的机会。
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披着自己的外袍奔跑在夜幕下,最终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慕容卿一句话也插不上,耳畔回荡的是她最后说话的声音,随风消逝。
嘴角微勾,慕容卿无奈地笑了,南宫清橘真的是他除了苏颖棠之外,遇到的第二个好玩的人。
她没有公主的架子,为人直爽,真实。若说苏颖棠是一缕清风,给人清爽的感觉,那南宫清橘必然是一汪清泉,饮一口,清甜无比,都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只可惜,她的命运就如她说的一般,身为公主,由不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她的人生,就握在了南宫翎的手上。
“唔……”
在慕容卿出神地想着关于南宫清橘的问题的时候,靠在自己怀里酣甜大睡的苏颖棠动了一下,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低头看去,怀中的人儿嘟着嘴巴,脸色绯红,呼吸倒是均匀,兴许是睡得太久了有些不舒适,稍稍挪动了一下,往他的怀里又靠近了几分,紧闭的眼眸始终没有睁开。
对于慕容卿而言,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时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安心地躺在自己怀里安然睡着。
而她睡得那么舒服,必然是信任自己的。想到这点,他就觉得足矣了。
方才看见慕容卿急急忙忙地从宴会上出来,墨琉歌找准机会也跟着出来,可才一前一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出到宴会大殿外,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心急如焚,真害怕给哪个狐狸精给绑去了。
找了许久也没找着,墨琉歌除了着急,也生出了放弃的念头,心里想着或许是他累了回去休息,已经离开皇宫了。
给自己找了理由,墨琉歌准备放弃寻找,从另一条路返回宴会现场时,经过一个亭子前,却发现里边有人,便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地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