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傅政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他换了她整齐叠好的衣服洗了漱,揉着眉心走到偏厅。
邵西蓓正踮着脚在橱柜里拿东西,回过头看到他站在身边,脸色变了变,轻声对他说,“早餐在桌上。”
傅政看了她一眼,走回餐桌边撩起袖子,推了推眼镜,沉默地吃她做的东西。
吃完了之后他接了几个电话,立即就要走,她背着身子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眼中一片黯淡。
每次都是这样,就好比一夜寻欢,夜晚看不清人的时候身体契合、亲密无间,一到早晨便各奔东西,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付分毫、她还得提供各类早间服务。
“你在闹什么别扭。”他换好了鞋子打开门之前,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道。
“没有。”她收了碟子走进厨房,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我这两天回去陪我妈住。”
她逐客令下得明显,傅政起床气又一向很严重,二话不说冷着脸拿了车钥匙立即就出了门。
大门毫不留情地被关上,回声在房间里更显突兀,邵西蓓靠在流理台边洗着碟子,洗着洗着,手背上便滴上了几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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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一走进局里就听见二楼一个男声怒张的声音,单景川皱着眉一路走上去,就看到言棋站在楼梯边把几个警员骂的灰头土脸。
“你们他妈那几年营里怎么训的?几个市委的警卫就把你们赶走了?丢不丢人?啊?!一帮没出息的,我的脸皮都被你们踩到脚底下去了!”
几个警员看着面前的高级警官连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个眼珠子四处转,看到单景川站在不远处,吓得都快趴下了,连忙转身朝他敬礼,“副局!”
单景川一头黄发在窗外的阳光下折的更加耀眼,几步走过来一把扯开言棋,朝面前的一对警员道,“现在九点了,你们在这里等我给你们敲背?”
他说话一字一顿,完全不是用吼的,几个警员却抖得更加厉害,齐齐朝他敬了礼,马上沿着楼梯往下一路小跑巡查去。
“锅子!你干嘛不让我收拾他……”言棋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单景川一把提住领子就往一边的办公室走进去,打开门狠狠往地上一掼。
言棋被他这一阵仗给吓傻了,话都说不整齐,只指着他的脸发颤。
“你是不是想被我送回基地再训个三五十年再出来?嗯?”单景川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在椅子上坐下,“一大早,一个高级警官在局里大声说脏话训人,你脑子呢?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明天你局里的事情不要做了,跟着他们绕整个S市巡查一圈,回来写个千字报告给我。”
言棋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刚想骂,便被单景川一眼生生瞪得弱下了气势。
两人虽然是很多年的私交好友,可公务上单景川从来没有情面可言,言棋知道今天是有些过了,可又沉不下气,跳到单景川办公桌上坐着,对他说,“锅子,我是真咽不下这口气,这几个月市委那帮孙子越来越没个停,一碰上问题,就要把警局的人挤了自己吞功,昨天一个大领导到S市来,派过去保卫的人全都被赶回来,还附送了一句话。”
单景川看着手上的文件扬眉示意他继续。
“把你们在营里吃的这些饭都吐出来,瘦了水桶腰重新回去练练。”
“年初市委里当政的是不是换了人?”单景川头也没抬,在文件上一边批注一边问言棋。
“*的几个都被撤了,梁宇依旧是笑面虎的角,倒是傅劲那个儿子接了手,整顿地是真利落,手段极其到位,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傅政。”单景川接了口,将文件放回桌子上,“见过一次,还从商的,也不怎么干净。”
“好人从不了道,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刚正不阿啊,跟个日悬梁头的和尚似的,不嫖不赌连烟也不抽,你人生还有没有乐趣了你。”
“再加两天巡查。”单景川伸手就将言棋从桌子上推了下去,不顾他叽里呱啦的惨叫,“你可以滚了。”
言棋苦着一张脸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虚弱地趴回他桌子上,“锅哥,算俺求您了,大后天晚上俺妹他们学校办新生晚会,您陪俺去凑凑热闹勾搭几个妹子把,俺不像您这样仙人般的作风,俺是俗人,俺……”
“五天。”
“单景川你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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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暗了下来,安静的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已经停了很久,邵西蓓不施脂粉、简单地把长发束在脑后,穿着件长袖衬衫和低腰牛仔裤,匆匆地打开车门在副座位上坐下。
她一双好看的眼眸笑得弯弯,“下午陪妈睡了会,所以迟了点,你饿不饿?”
单景川一手撑着方向盘无所谓地摇摇头,指了指左手边放的一叠文件,“正好有些东西没有看完,今天吃饭倒是要晚了,要等晚会散了再去吃。”
“我刚刚去买了点蛋糕。”他伸手到后座取了一个袋子递给邵西蓓,“言棋硬要让我把你带去,说是A大校花压场给他长面子。”
她闻着香喷喷的蛋糕心情很好,回头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向不苟言笑的严肃表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单景川摸摸她的头发,似乎是想说什么,看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便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进肚子里。
….
到了A大之后停了车,言棋早就已经在大门口那里朝他们招手,单景川和邵西蓓朝他走过去,言棋大大咧咧地和邵西蓓打了个招呼,啧啧称道,“我刚刚瞄了几眼,妹子的质量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蓓蓓你看你刚走过来,那几个男人的眼珠子都快长到你身上去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姑娘就一下子跳上言棋的后背,“你把你妹妹也算到质量不怎么样的一类去了?!”言棋吓了一跳,一把将身后的人从背上扯下来,“臭丫头片子,不知道你哥的心肝很脆弱么?”
言馨很鄙视地白了自家哥哥一眼,熟稔地和单景川打了个招呼,看到邵西蓓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大了,“啊……我在贴吧上看到过你……”
“邵西蓓。”言棋帮言馨介绍了一下,提着小丫头片子往校园里走去,得意地不得了,“我跟你说今天带个大人物来压场把?刚毕业一年的A大校花,怎样?”
言馨继续鄙视地扯开言棋的手,带他们走进礼堂,引到早就留好的座位边,朝他们道,“你们可以先逛逛,位子反正在这儿,我先去忙了,等结束了再来找你们。”
她回头刚走了几步,几个姑娘呼啦一下子就从一边围了上来,挤眉弄眼地用手肘子撞她,“喂,你哥旁边那个是谁啊?长得好帅啊!”
言馨被一帮饥渴的女人围的浑身发毛,往四周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几步走到不远处拖了个人过来带到单景川他们面前。
“让颜颜带你们逛逛把,她马上要上台比赛了,正紧张着呢。”
顾翎颜刚刚还抱着吉他在一边游魂,这会被室友拖到人家面前才回过神,看清之后忽然一怔,反应过来迅速指着单景川勃然大怒道,“是你这个王八蛋!”
那一嗓子绝对够嘹亮,言馨言棋邵西蓓都被瞬间惊诧到了,方圆十里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顾翎颜浑身小宇宙瞬间爆发,指着单景川的手都气得有些发抖。
单景川看到是她也一愣,半响皱着眉道,“你怎么说话的。”
“什么叫我怎么说话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还要来问我?!”
这几句话细听之下着实蹊跷,言棋望着从来和女色这两个字沾不上边的基友被一个小萝莉指着鼻子骂,那话就和一个有了孩子的孕妇对着抛弃她的渣男说的话如出一辙,连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单景川沉默地看了顾翎颜一会,突然起身对她说道,“你跟我到外面来。”
***
言棋一直到晚会开始的时候下巴还是脱臼的状态,言馨早早拉着一众和她一样万分好奇顾翎颜和单景川之间故事的姑娘急急忙忙去后台操作了,邵西蓓坐在言棋旁边,有些好笑地支着下巴,侧着脸看着舞台上各种新生的群魔乱舞。
真年轻啊。
她心中低叹,都是最最高兴自然的笑、可以肆意地起哄、可以大胆地在舞台下朝着上面看中的对象表白,刚刚结束高考之后神清气爽,离找工作实习还很远,天天想着法子找乐。
这四年的时光,真是人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可她的四年呢?
“唉,看得老子我自己都想变回十八岁了。”一边的言棋扬着一张娃娃脸,故作苦大仇深状,“岁月不饶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邵西蓓被他几句话逗得乐了起来,笑了会忽然裤子口袋里一阵震动。
她拿起手机弯腰跑到门外接起来,用手捂着耳朵便听见傅政一如既往冷厉的声音。
“你到城东的‘沐离’来一次,她说她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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