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木靠着肖立早的综艺视频在机场打发了约莫三个钟头,最终在转机航班起飞前三十分钟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另一位好友。
丁叮叮看着眼前这个碧眼红唇金色长发、不怎么修边幅却好看到爆炸的外国男孩,开始心慌了:哦,我英文口语不太好。这时候他要是问我o&sp;r&sp;u,我就只能很有华国特色的回一句fe,k&sp;u&sp;d&sp;u了,剩下的,江江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子木跟来人贴面吻了吻,扫一眼丁叮叮,笑的有点儿心虚。
“我来介绍一下哈,这位是当年我在u的小学弟。”
丁叮叮还是礼貌的应了应,朝金发小帅哥点点头,心里却是好一通腹诽:不是说好只作彼此的天使嘛?不是说好这是个老阿姨夕阳红旅行二人组嘛?哼,骗纸!
“丁叮叮,大阿福;大阿福,丁叮叮。”江子木小脸左右来回摆了摆,帮着两方互通姓名。
“叫我阿福就好。我的名字音译成华文叫乔瑟福,阿木就总是阿福阿福的叫我。”
江子木扫一眼丁叮叮,而后无不骄傲的说:“怎么样,华文是不是好的不要不要的?我教的。”
丁叮叮迟疑着,嘴巴微微张开却没说话:为什么眼下有一种被拐骗出来相亲的不愉悦感?之前你就总是擅自做主给我介绍青年才俊,怎么出了国你还不消停?以为我人生地不熟就会乖乖就范?哼,u&sp;k得美哟!
“额……”没等丁叮叮开口接应,江子木已然敏锐的发现自家闺蜜因为阿福的加入似乎不是很高兴,只得连忙直奔主旨,一通解释,“我叫阿福来,主要是两个原因,一呢,他是u计算机专业的,跟你更有共同语言。”
“你也知道我不怎么喜欢出海,所以这回我给你们俩单独报了十日船宿,随你们日潜夜潜,想怎么玩儿都行,我就窝在酒店,时不时登岛看看动物,坐坐游艇,当天往返那种。至于船宿,你也知道啦,参与的大都是老外,没我在身边保驾护航,你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公主,必须得配备个精通双语的英俊骑士在身边我才放心嘛。”
“第二个原因呢……额……”江子木眉头皱了皱,觉得有点儿肉疼。
“因为我之前帮过阿木一个大忙,人情债旅游偿。”阿福笑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开玩笑似的抖抖鼻头,阖了眼睛叹道:“往返机票头等舱,高级酒店,十日船宿单间……哈呀,金钱的味道,真香。”
丁叮叮听着这话,再看看阿福美好的笑容,心里的抵触情绪这才放下,不由自主暗道一句:得,得,我还以为是你江子木又替我母上大人瞎操心暗中给我安排相亲呢,原来是被敲竹杠了,真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江子木看看丁叮叮的神色,心里倒是琢磨出个不离十,无奈的探手耸肩叹口气,心说:听到我破财还能这么高兴的,必须得是亲闺蜜了。
三个人寒暄了片刻,喜笑颜开的登上了往群岛的航班。
丁叮叮跟阿福毕竟是同行,聊开之后,竟然吃惊的发现眼前的小伙子是连续三届世界黑客大赛&sp;2&sp;o的赢家。
“据说这项赛事我们公司也有提供相应的赞助支持。”丁叮叮两手攥成拳头,摆出了失踪多年的专业粉丝追星表情,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像不像别人家的大神写的代码?“哦,我是在田字坊工作哦,不过是个小小的苦逼网络搬砖工,跟大神完全没得比。”
“田字坊?是什么公司?”
丁叮叮手指一抬,在阿福眼前画了画自己公司的logo。
“哦~~~明白啦。”阿福一点就通,给丁叮叮递个眼风,随即讨了个g&sp;fve。“华国语言文字,简直博大精深!”
“你们公司很多年前就给我抛过橄榄枝,不过我还是喜欢当个社会边外闲散人员,实在受不了西装革履的朝九晚五,最关键的,我受不得人管。”
“不工作那靠什么维持生计?”丁叮叮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随意黑进某些公司盗取商业机密进行买卖吧?”
“额……其实呢,类似黑s跟五角大楼这种小儿科的事情,我在十六岁之后就再也不干了,因为实在太过幼稚。”阿福无奈的挑挑眉。
“你还好意思说幼稚?十二岁盗刷好莱坞明星信用卡,给自己整出五个别墅三条游艇还有两架私人直升机的事儿就成熟了?十三岁破解,让一整条街上的六台自动取款机疯狂吐钱,自己装钱累到手指痉挛的事儿就不幼稚了?十五岁攻击世界银行fc及几大知名全球网路电子商务公司,黑进f跟c系统,还留下个自以为很酷的落款,这事儿是不是成熟到姥姥家了?”
江子木给阿福递个大白眼子,接着挤兑,但话里话外反倒尽是细数英雄事迹、吹爆业务能力的母爱自豪感,“要不是后来你帮着某军事机构白干了三年找漏洞打补丁的活儿,你现在能大摇大摆的来旅游?撑死也就是在牢里帮着当当网管,修修网线,私底下一边猛虎落泪一边看肖申克的救赎。”
阿福一脸委屈,撇着嘴避重就轻,“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当年雇佣童工还不给薪水。阿木,你说我是不是得在网上发发帖子,找人声援我去讨薪?”
“薪水讨不讨的到我是不知道啦,反正你要是这么搞,死是肯定找得到的。”
丁叮叮完全顾不上江子木跟阿福的贫嘴,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阿福,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上帝他老人家身边一样——大神!这就是妥妥的黑客之神啊!
“不要迷恋哥,哥到现在还是业内传说。”阿福瞥一眼丁叮叮,再看看江子木,话说的贱兮兮的,但脸上分明是天使般美好的笑容。
“我可去你的吧。”江子木摇摇头,眼睛一阖,跟着笑了。
下榻fc&sp;y酒店的当晚,丁叮叮跟阿福就把江子木撇在一边,迷妹配偶像的惺惺相惜,一拍即合。俩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饭都没吃完就手拉手出去看星星看月亮了。
江子木见二人极有共同语言,心里倒是安慰,觉得这趟出来旅游的银子花得物超所值。只是江子木并不知道,除了代码编程等专业知识,阿福还顺道把她在u各种叱咤风云、万千瞩目集于一身的校花彪悍过往一并当成了谈资,跟丁叮叮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
江子木心也够大,自己乐呵呵的单独在餐厅继续用餐,每每刚将食物送进嘴里,还没嚼,味蕾就提前感知到了食材的鲜美跟烹制的用心,一个劲嘟囔着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再时不时抿着嘴品品96年的莫尔索独角鲸,然后在心里异常虔诚的跟肖立早道了声华英双语的谢谢。
正埋头吃着,冷不丁一个黑影在余光里一闪。江子木应激抬头,就瞧见一位老妇人端端正正坐到了自己对面,端着肩,拢着手,慈祥的往自己……不是,是往那支葡萄酒的方向看。
“可以赏脸陪我喝一杯嘛?”
出门在外,江子木尤其大方,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基本方针,有事儿没事儿撒撒小钱,广结善缘,也因此结交了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朋友。
“无功不受禄。”老人摇了摇头,扭脸却从自己随身的一个布口袋里掏出一副塔罗牌来。
“你抽一张,我帮你算一卦,然后你请我喝杯酒当酬劳,这样如何?”
江子木一看那副牌,倒是来了兴致:世界这么大,走到哪儿都能碰上同行?稍一低头,单指隔空朝那套牌指了指,心下啧啧道:虽说是算命占卜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厉害玩意,但瞧着这么古旧,说不定还没我那某宝九块九包邮的水晶球金贵呢。
即便猜测着老妇人是跟自己一样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神婆,但出于礼貌,江子木还是点点头,很和善的同意给对方这个不伤自尊的台阶下。
老妇人熟练的洗牌切牌,由江子木适时叫停,一顿操作后,老人指指跟前,缓道:“想着你的问题,选一张就好。”
江子木酒精上头,异常配合,脑子不受控制似的自然而然跳出一个词来——爱情,对,就是这个江子木恐怕这辈子都能妥妥绝缘无福消受的美好。
“这个。”
江子木眼前有点儿朦胧,单手抬着揉了揉眼,另一只手顺势随便点了一张。
牌翻开,是张正位的“世界”。
老妇人笑了,看向江子木的眼神里多了些难以言明的狂热与欣喜。
“孩子,你知道嘛?六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进行这套牌的开牌仪式,得到的牌灵,就是‘世界’。”
“六十多年前?”江子木打了个酒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您看上去的年纪都没有那么大。”
“这套牌,跟随了我一辈子。它是神灵,是师长,是朋友,也是我这个吉普赛老太婆的谋生手段。”
“额滴神呐,关公面前耍大刀,这次碰上专业人士了啊!就凭人家的民族天赋跟从业经验,我也得乖乖低头叫一声祖师奶奶啊。”江子木心里一边说,一边很虔诚的为老妇人倒了一杯酒。
“女士……”
“叫我鲁伊斯夫人吧。”
“鲁伊斯夫人,请问这张‘世界’应该怎么解释?”
“我想,你刚刚在选牌的时候,心里想问的,应该是爱情,对嘛?”
“哎嘛呀,准!您老简直神准啊!”江子木被说中了心事,脸跟脑子同时一热,张口来了句母语。
鲁伊斯夫人露出个老祖母一样的宠溺表情,举起那张牌,正视江子木的眼睛。
“你命定的恋人已然出现。你与他之间,会互相学习,共同成长,彼此承诺,一段充满惊喜与创造力的新旅程即将展开。你与你的恋人,会在世界的见证下,也会在时间的磨练中,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走到最后。”
这话刚说完,江子木觉得脸疼:呵呵,神婆。所谓的占卜不过是冷读后的高概率猜测罢了。我什么状况自己能不清楚?您老这说的完全不准好不好?就为了一杯酒,您也不用这么玩了命的逗我开心吧?
一个小人突然从江子木的脑子里跳出来,歪歪扭扭的跑到脸颊处踢了两脚:让你追求爱情,让你追求爱情!有钱赚不就好了嘛?还要啥自行车啊?
“我知道你心里并不相信我刚刚的话。”鲁伊斯夫人托着酒杯,上前跟江子木碰了碰,“别着急,时间总会告诉你真伪的。”
江子木尴尬笑笑,内心继续os:我都特喵的被时间打过次脸了好不好?唯一那一次,在我以为漫天神佛终于放了我一马的时候,最后一刻,还不是被真相胖揍到满地找牙?吃亏吃到上瘾的人,哪里还会心存半分侥幸呢。
这满肚子怨气被挑了个头,江子木的眼前又闪现出几年前车祸的一幕,一个男人五官模糊的脸沾满鲜血朝江子木微笑,那笑容明亮到刺眼,让人禁不住卑微的缩着脖子,闭上眼。
鲁伊斯夫人看江子木有些失神,便安静坐在一边不多打搅,等自己的那杯酒喝得差不多,这才慢慢起了身,探头往江子木的头顶吻了一吻,轻声道:“我的孩子,那神奇的能力在无时无刻保护着你。”
江子木抬了眉,微醺的脑袋实在是不听使唤,先是朝鲁伊斯夫人感激的笑笑,而后用母语低声嘟囔了一句,“如果到了要我感激那与众不同的能力的时候,只怕潘多拉这名字都能跟旺财一样讨喜。”
“说不定未来的哪一天,缘分到了,你能在你的婚礼上请我多喝一杯。”
看着鲁伊斯夫人优雅的背影,江子木后知后觉的挥手告别。想想刚才那张塔罗牌,在回顾下鲁伊斯夫人的前言后语,江子木只当这一切是外行人与外行人的互相伤害,眯了眯眼睛,轻轻说了句“阿弥陀佛”,随后扫扫周遭一堆堆老外,很因地制宜的改口换了句“哈利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