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岗之上,夜色迷人。
嬴政与韩非这两位皆有谋取天下之心的人述说着自己雄心壮志。
“我欲铸一把天子之剑。”嬴政道出自己所想,却也丝毫不掩饰其虎视天下的野心。
对此,韩非并未意外,嬴政身为君王自是涉猎极广,知晓些道家言论再正常不过,至于其毫不掩饰的野心他也只是略微错愕罢了,毕竟秦国野心六国之中无人不知。
嬴政与韩非皆对剑有所了解,但两人却谈不上是剑客,剑对于更多人来说乃是凶器,是弑人的利刃。但到他们这般身份,剑的意义将不仅限于是武器了。
道家高人庄周将剑分为三等,由高到低为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剑之最高境界,唯天子剑尔。
天子剑乃是以七国为峰,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
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
天子剑代表的是一份伟业,执剑者更将成为承载这份旷世伟业的霸者。
此剑出自道家,庄周一篇说剑,举无上之物,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出,匡诸侯,天下服矣。
到了嬴政这般身份,剑已经不是剑本身了,或许他所说的剑就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剑。
嬴政身为君王,对剑虽有理解,但却并非如同江湖那般是为争勇斗狠。剑,对于君王,更多的成了一种超越的其本身意义的物品。
但,剑的本意终归是实物。颇为有趣的是,如今韩非手中有着逆鳞这等神异的宝剑,而嬴政如今天问还未到手,此时却似乎是嬴政略输一筹。
“先生就是这铸剑之人,而我愿做这执剑者。”这是嬴政的愿景,七国之间持续数百年的战乱也该到终结的时候了。
嬴政将挥动天子之剑,横扫六国山河,一统天下,以绝天下战乱。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这是韩非的夙愿,可惜如今的韩国无法支撑他的梦想,而与嬴政合作恐怕也会使得他被韩人唾弃,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一面。
“先生,可愿与我一同去开创这千古一国之梦。”这是最后,也是最正式的邀请,嬴政对韩非始终抱有招揽的心思,其身份对嬴政而言并不是太大的阻碍,秦廷之中,本就他国之人众多,就连如今的上将军蒙骜也是齐国之人。
对于嬴政的邀请,韩非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嬴政身为秦王,自身份而言,他自是差了几分。身份的差距并不是他拒绝的缘由,嬴政雄才大略,但他也不差。终究是国家的分别导致了两人注定无法站在同一战线。
而亭内的几人,也听得嬴政的豪言不禁沉思,尤其是卫庄更是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在嬴政这等人物面前,鬼谷的光芒也会被彻底掩盖,即便是苏秦,张仪二人再世也是如此。
一国之君就算如今龙困浅滩也不是他人可比。
他已经能够隐隐觉得嬴政是一个令他与韩非无法战胜的对手,其甚至散发着隐隐盖过当世所有人的光芒。
或许,生在当下,都将成为嬴政的陪衬。
一旁的紫女,无法插上嬴政与韩非的话语,反倒是娇笑着试图用言语试探着白泽“公子送弄玉妹妹前往南阳。看来,公子在南阳恐怕有不小的势力吧。”
“弄玉阔别父母多年,如今也时候团聚了。”
对于紫女的试探白泽也未回答,也不能回答。
流沙也在南阳经营着地下势力。他不想让流沙影响他对南阳,乃至韩国的计划。
此前,李开前往南阳必然引起了流沙的注意,如今弄玉前往南阳,虽有团聚之意,但必然无法彻底避开流沙视线。
如今,他离开南阳,一切都交于其他人,他麾下的几人想要在韩非手中讨得好处恐怕没有可能。但好在南阳有着翡翠虎这一位夜幕四凶将能够极大的牵制流沙众人。
而且,如今夜幕被他夺取的所有的军饷,姬无夜恐怕也不会放弃翡翠虎这一位能够为夜幕提供庞大财力的得力干将。
届时,韩非所遇到的阻力恐怕会更加庞大,其是否能够如原本那般击败翡翠虎也不得而知。
卫庄与盖聂两人并非是健谈之人。鬼谷传人注定成为对手,但在嬴政、白泽面前都将失去那本该具有的颜色。
嬴政那庞大的野心必然令天下震惊,故而,两人皆是思考着将来的事宜。但此时两人却打量着白泽。
白泽的出现使得两人一直在琢磨其一切,但两人虽有眉目,却无法看清一切。
……
夜色逐渐深沉,几人也就此分别。
夜色下,白泽一行借着月色消失在新郑地界。
马车中,嬴政却向着白泽询问道
“泽弟,方才韩非赠与你一份竹简,看来是有事摆脱于你吧?”
“不错,看来韩非这些时日已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恐怕也是惧怕于秦军的传统。”白泽却笑着答道。
“政哥,你看看吧,韩非虽是拜托于我,但他的目的却是你。”白泽随手便递过竹简。
“哦,看来其并不想直接当面向我请求了。”他也明白韩非此举为何,想来是看白泽与他关系密切,采取迂回手段。
嬴政接过竹简,却是不禁神色肃穆,看来嬴政也对其中言语颇为重视。
许久后,嬴政才是沉重道“泽弟,你如何看待相邦蓄养人口的政策?”
他知晓白家自武安君白起之时便是商君所立军功爵制度的忠实拥护者,同时也是军功爵制使得白家在军中具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威望。
武安君白起在多年的征战之中,倒在秦军兵秦刃下的六国之人逾百万之数,也正是这百万亡魂使得诸多秦军将士一步步加官进爵,甚至登上高位。
如今的王龁、蒙骜几位秦军高级将领皆曾担任过白起副将,这几位也是军功爵制的直接受益者。
如今,秦廷之中绝大部分将领或多或少皆对此抱有怨言,只是碍于吕不韦的权势不敢有太多表现罢了。
“如今大秦必将在我两手中一统天下,但想要一统天下必然需要仁义之师,过多的杀戮已经不合时宜了。”
这是白泽的态度,也是当下之必须。
秦军之中屠杀俘虏如家常便饭一般常见,更有不少将领士兵为取得更多军功甚至不惜屠杀平民,这在秦军之中甚至如传统一般。
这并非是恶,而是屠杀俘虏并不会让秦军产生所谓的道德谴责感。
律法与道德皆无法限制杀戮。当下,诸国之中屠杀俘虏极为普遍,只不过在商君的军功爵制的影响被秦军极大的放大了。
对于战争而言,善恶之分显得是多么的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