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日,晚上,泾阳城的望楼内
裴苞紧咬着牙关,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外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旷野
可这漆黑的夜空之下,除了头顶上高悬的明月
哪里还能看得清什么东西?!
“父亲,他们真的,真的就这么走了?!”
裴丕目光里全是惊恐,整个人更是止不住地发着颤,似乎根本无法相信原本可以轻易拿下泾阳的西凉大军竟然会突然离开了
裴苞的眼神里也全是不可置信,甚至一脸的悲愤莫名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地摆在他的眼前
张轨不仅用西凉雄师在他裴苞面前好好得耀武扬威了一番,甚至还让他深切感受到了西凉下一代接班人张寔那让人心惊胆颤的经韬纬略
再反观他的儿子裴丕那副窝窝囊囊的德性,简直就是犹如土鸡瓦犬一般(出自《三国演义》的第二十五回曹操称赞河北军马雄壮,大将颜良威严,关羽却说他不过是土鸡瓦犬、插标卖首的玩意。)
“父亲,父亲”
“闭嘴!来人啊!把这个孽障给老夫带下去!没有老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跟他说话,也决不允许他再走出房门半步!否则一律杀无赦!!!”
“诺!”
裴丕面红耳赤地瞪着一左一右把他架住的亲卫,然后张口结舌地看了眼已经转过身去的裴苞,怎么也没法相信他的父亲会这么对他
“还不赶快带走!?真是丢人现眼的东西!快滚!”
裴丕立时被裴苞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不仅满目皆是惊恐,整个人更是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左右的亲卫眼见如此,更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架着毫不反抗的裴丕就离开了
片刻之后
一身重甲的裴彬无奈地看着他的二哥裴丕黯然离去,忍不住开口劝道“请父亲不要怪罪二哥,毕竟谁也没想到张寔会突然出兵泾阳”
裴苞苦笑着摇了摇头,尤其一想到裴丕那副可怜的模样,更是无比伤感地说道“为父这是恨铁不成钢啊”(《红楼梦》第九十六回“只为宝玉不上进,所以时常恨他,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
“为父可以原谅他没能提前发现张寔人马的动向,毕竟就凭咱们这点兵马,就算及时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但为父气没法原谅他身为堂堂秦州刺史的儿子,竟然会被西凉大军给吓得如此不堪!”
“这都是贾彦度那个老畜生干得好事!他这根本就是想借刀杀人,明知道我们兵力不足,泾阳又是弹丸小城,他这不是故意要让张寔杀了咱们父子吗?!”
裴苞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言不发地拍了拍裴彬的肩膀
“放心吧!张寔他们也不想做贾彦度手上的利刃,所以估计开春之前他们是不会再来攻打咱们泾阳了”
裴彬立时惊喜地问道“父亲为何如此肯定?!”
裴苞却是无比失望地看着裴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兴奋,竟是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哎!张轨真是有个好儿子呀”
裴彬顿时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他们的意图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最好我们能够立即向长安求援,这样一来不仅关中震动,就是咱们联军的内部,说不定也会直接吓得分崩离析”
裴苞一字一句地解释完这些话,竟是忍不住地念起了他的长子裴轸和嫡长孙裴嗣
他们父子二人一个稳重内敛,一个聪明伶俐
若是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是他们父子二人该有多好啊
裴苞忍不住抬头朝着天上的明月望去
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竟让他张轨生出了这么一个英雄豪
豪杰?!
裴彬却是疑惑地看着突然显得有些落寞的裴苞,但又不敢前去询问,只能默默地守在一边
裴苞却是已经没了再继续待在望楼里的心思
“彬儿,这里的城防就交给你了,为父还要再去见一个故人”
不久之后
晋阳城,裴苞府邸的密室外
裴苞犹豫不决地站在密室门外,满脑子都是贾香云从小到大的勾人倩影
而且他越想就越觉得难以自制,甚至早已是欲壑难填
可不知道为什么
那扇明明只需轻轻一推就能打开的大门,此时在裴苞眼里却变得无比沉重
这往前一步就是让人魂牵梦绕,甚至可以肆意欺凌的贾香云
但只要迈出了这一步
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道貌岸然的禽兽
裴苞憋红了一张老脸,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最终还是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那道“碍眼”的大门
一股子酸臭腐烂的刺鼻气味立即不停地往人的鼻孔里钻着
裴苞厌恶地捂住了口鼻,然后目光贪婪地看向了不远处的贾香云
贾香云也在看着裴苞,而且一双剪水双眸里还泛着阵阵涟漪,让人看得忍不住就是一阵心潮澎湃
而恰在此时
一件披着的薄薄的纱衣突然从她的胸口轻轻滑落
无尽的春光立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步步进逼的裴苞面前
“裴郎”
“我,我是你的,裴伯伯”
“裴郎,我好冷”
裴苞心痒难耐地急走了几步,却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脚步
“裴郎,抱抱我,我好冷”
裴苞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就连呼吸也莫名地变得更加粗重了起来
“裴郎,你好好看看香云呀,我真的好疼呀”
“哪里,哪里疼”
贾香云轻轻咬了咬朱唇,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裴苞,竟是止不住地流下了让人心碎的两行清泪
“啪”的一声脆响!
贾香云的半边脸瞬间红肿了起来,就连嘴角也流出了一丝鲜血
又是“啪”的一声!
贾香云另一半的脸上竟是又多了五道手指印
“啊!香云?!你怎么了?!还疼吗?!是不是我用力太重伤到你了?!”
又是“啪啪!”两个耳光!
“叫啊!你怎么不叫裴郎了?!快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