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聚餐持续的时间很久,几乎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将近下午。
真正在吃的环节其实早就结束了,后面桌子上被分成了两摊,艾琳她们三个少女围着浆果占据了一半,索尔等少年们端着酒杯占据了另一半。
送走少女们以后,修格斯离开了,他去送货,同时收取兄弟会第二批药剂的相关收益。
在谈拢南北区四家杂货店后的第二天,索尔手里囤积的第一批药剂就已经放了出去,收回来将近一百多枚银币的样子。
修格斯一直在负责着那方面的事情,负责送货和收钱的同时,也会悄悄关注着小镇上的商业环境和销售情况以及各方面相关情报的收集。
据说第一批药剂的贩卖情况不错,在市面上很抢手。后来利用洛顿几人从委托和集市扫货等各个渠道收集回来的药草材料,索尔又赶制了第二批药剂。
受限于材料,产量还是小了一些,一百多瓶药剂的配制索尔也只用了四五天,分摊到四家杂货店的头上每家也就将近三十瓶而已。
不过随着第一波药剂的热度过去,市面上已经渐渐趋于饱和,接下来药剂这块的需求也会逐渐放缓,慢慢回到正常的节奏。
每次送货和收钱必须要有人出面时,修格斯都会及时做一个伪装,顶着兄弟会的名义暗中进行,这个环节的确是整场生意里最危险的环节。
索尔和洛顿瓦勒三人回到井底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
等了一会,修格斯也回到了井底,说起这一趟还算轻松,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盯梢的样子。对于整个小镇而言,目前的兄弟会仍然是一个隐藏在黑暗里的组织。
收款方面也很顺利,就算抛开兄弟会名头的威慑作用,只要药剂质量可靠,这对于买卖双方而言本来就是场双赢的生意。
加上索尔手上的第一批药剂利润,两百多枚银狼堆在桌子上,还是有沉甸甸的一袋。
索尔从总款里划出了二百银币的红利,将剩余的几十银继续留作药草材料的收集资金。
按照四人最初议定的利润分配比例,索尔和修格斯各分得六十银币,洛顿和瓦勒各四十银币,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洛顿和瓦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整个过程里他们几乎没做多少事,但现在投入的二十银币成本已经翻倍。而且只要索尔这里的产量不断掉,之后还有得拿。
索尔之所以要先把红利分一次,是因为太多钱留在手里并不方便,时刻要预防失窃和意外的风险,不如先拿出来分掉。
等众人离开以后,井底又安静了下来。
大致清理了一下井底的卫生,看着堆放在桌子上还剩很多的食物,索尔想了想,找来一个布袋将食物打包起来。
回到修道院,索尔找到了正蹲在阴暗里无所事事的巴特,然后悄悄把他带到了墓地深处。
“伟大的战士邦德尔顿,我成为了吗?”
巴顿怪异的语气还是有些颠倒,他看上去很是紧张,巨人般的身躯绷得笔直,像一个正在接受检阅的士兵。
索尔笑着摇了摇头。
“资格的审阅是一件长期的事情,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人一时的成就就妄下判断。你之前教训那些嚣张孤儿的事迹我在暗中全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
“所以今天,我带来了一些食物,算是组织对你的勇敢行为予以的嘉奖和鼓励,希望你能继续努力。”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细心地观察周围的普通人。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尝试着像他们一样生活,这是为了你今后能以普通人的样子,混在他们当中执行更艰巨的任务,这些你能做到吗?”
这些话巴特也许只是听懂了大半或者一部分,但他还是一脸郑重地认真点了点头。
索尔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布袋解开,露出里面已经变冷但香味不减的烤肉。
巴特脸上出现了高兴激动的表情,对于每天嚼着黑面包还吃不饱的他而言,这已经是无上美味了。
巨大的身躯蹲下去,巴特开心地吃了起来,但吃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索尔。
“什么组织?”
“一个终日跋涉在黑暗里,为自由而战的组织。”索尔顺口胡说着,抬头看向了漆黑的天空。
光明历,那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许多人曾经一起仰望星空,思考自身存在的意义。
但现在的我们,却只能面对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天幕,暴躁而忐忑的忧虑着怎么在这该死的黑暗里活下去。
陪巴特吃了一会,索尔拍了拍他的手臂嘱咐他吃慢点,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索尔待在井底配制药剂,消耗着手上为数不多的药草材料。
“你的小情人到了,你不去叙叙旧情吗?”来到井底的修格斯凑上来,脸上挂着惯有的戏谑表情,一副你问我你快问我啊的样子。
索尔连头都没抬,对于修格斯的胡说八道他早就免疫,很难再有动摇。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索尔甚至都没注意到修格斯什么时候离开了,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后修格斯才再次来到井底。
“完成家族祭祀后,她们将于后天离开灰幕镇。”修格斯说。
家族祭祀?她们?离开?
看着修格斯说得有板有眼的样子,索尔一脸莫名其妙地抬头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贝莎·亚格林顿。”修格斯表情一脸高深地吐出一个名字。
贝莎?什么贝莎?我认识这个人?……等等,亚格林顿,那似乎是领主的姓氏吧。
索尔觉得自己一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抓住。
“萨维恩领主的小女儿,你不是曾经救过她一命吗?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修格斯抱着手,看着索尔一脸你装你继续装的表情。
经过修格斯的提点索尔一瞬间有所醒悟,但却也只是想起了事情经过,至于这个什么贝莎,对方的样子和声音早就记不清了。
那应该是自己八岁时候的事情了。
有一天索尔被派去修道院后院打扫墓地,刚拿起扫把就听到了女孩突然的尖叫,她似乎被墓地里游荡的骷髅吓到了,吓得跌坐在地。
索尔默默上前将骷髅踢散,扫拢,然后掩埋。清理骷髅本来就是打扫墓地的主要内容,也算是索尔分内的工作。
墓地里的骷髅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说什么救了她一命有些太过夸张,但给她惊吓的心灵带去一些及时地安抚可能还是有的。
后来好像回过神来的女孩曾经在身后道谢,但索尔头都没回。
八岁那时候的索尔正深处于其他孤儿的纠缠和欺凌里,咀嚼着这个世界的恶意,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抬头,也从不关注周围。
后来据说那个女孩是个大人物,第一次参加家族祭祀,然后因为好奇而独自一个人悄悄逛到了后院墓地。
对于那次的打扫事件索尔隐约记得自己后来好像还受到了祭司长的赞扬,不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下发,还因为孤儿们说自己想攀附权贵而遭到了变本加厉的对待。
时至今日,将近五年时间过去了,这件事索尔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从来就没有记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