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会同意吗？”
心腹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氏略有迟疑，“侯爷那里，一半一半吧。”
她也不敢打包票，说燕守战肯定会同意这门婚事。
但她会尽力争取。
燕云歌是她的闺女，她有主动权。
燕守战的意见需要尊重，但，不是非要遵从。
心腹嬷嬷望着湖边，小声说道：“四姑娘对沈公子的态度，就是对待亲戚的态度。奴婢瞧着，四姑娘虽然不讨厌沈公子，却也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
这一点，萧氏不担心。
她说道：“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云歌的性子，本就不易动真感情。她不讨厌沈书文，等于有了说亲的前提。”
能让燕云歌不讨厌，甚至佩服，多不容易啊。
京城年轻才俊颇多，但是能得到燕云歌赞许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是二皇子萧成文，凌家大公子凌长治，燕云歌都能挑出一堆的毛病。
她会和他们合作，不等于她就欣赏他们。
用燕云歌的话说，三观不合，不必强求。
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不勉强。
更不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批判对方。
心腹嬷嬷见萧氏打定了主意，不再相劝，只是提醒道：“娘娘事先同四姑娘通个气，最好能征得她的同意。”
萧氏连连点头，“我自然会和她通气。她一年年长大，姑娘家耽误不得，婚事必须抓紧。”
……
比拼钓鱼技术，燕云歌和沈书文，打了个平手。
二人不分伯仲，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耐心十足。
忙活了一个下午，收获了六条鱼。
一人三条。
县主府湖中养的鱼，都被养傻了。
这么冷的天气，为了吃的，也甘愿冒出水面。
吃货精神可嘉。
最后就是便宜了燕云歌。
中午吃了鱼，晚上不想重复吃鱼。
钓上来的鱼，放在厨房水池里面养着，过些日子再吃。
她和沈书文说道：“下次吃鱼，我派人请你。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劳，你可不能推辞。”
“恭敬不如从命，全凭云歌表妹做主。”
沈书文要赶回太学，没吃晚饭，执意要走。
萧氏怎么劝都劝不住，于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个食盒，里面全是各色美食，外加十吊钱。
沈书文急匆匆离去。
萧氏同燕云歌唠叨，“你书文表哥人极好，品貌出众，而且尚未婚配。我都想替他保一门婚事，将他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燕云歌笑道：“看出来了，母亲将沈家表哥当成了亲儿子，担心他在太学冷着饿着，还要替他操心婚事。“
萧氏打趣她：“你这是吃醋吗？”
“说起吃醋，也该是二哥吃醋。二哥才是你的亲儿子，我是亲闺女。”
萧氏哈哈一笑，“儿子闺女都一样，都是为娘的心头宝。你觉着什么样的姑娘适合沈书文？既然要给他说亲，姑娘家的品性一定要过关，不能耽误了他的学业和仕途。”
燕云歌随口说道：“这种事情，母亲做主就好了。保媒拉纤，我是半点不懂。京城闺秀，我只认识不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私下里也不曾接触。谁好谁坏，我一概不清楚。”
“你啊，说你懒吧，经营山庄比谁都要积极勤快。说你勤奋吧，人情来往，你是半点不上心，出门赴宴做客也是一副惫懒的样子。”
萧氏也很无奈。
闺女太有主见，好，有不好。
燕云歌一本正经，“人情来往，需要付出时间成本，精力成本，物质成本……对我来说，太耽误事情。而且，女儿说句实话，那群闺秀，我和她们实在是聊不到一块，三观不合，聊天忒累……”
萧氏苦口婆心，“可是人在世上，不能不积攒人脉关系，人脉也是你立身的根本之一。你大哥燕云权孜孜以求的无非就是官场人脉，为此付出了数年时间，无数银钱。”
燕云歌正经道：“这就是女儿同其他人的区别。大部分的人都愿意为了人脉付出高额的成本，女儿特立独行，想法不同，反其道行之。我更坚信，提升自身实力，打下坚实基础，攒下足够的本钱后，人脉会自觉找上门来。
京城行事，那群闺秀真没有各家各府的管事掌柜好使。燕随他们，同各家各府的管事掌柜交好，要办什么事都很容易。可比闺秀们强多了。而且，付出的成本也相对低廉，只需在平日里的货物买卖中给予一定的好处，足矣。”
“可是你忘了，闺秀们终究会长大，会嫁人。她们的娘家，夫家，皆是人脉关系。”
“娘亲说得没错，等到女儿有了足够的本钱，足够强横的实力，这群手中握着大量人脉关系的闺秀，她们会主动找上门，主动成为我的人脉。女儿不要做求人的那个，女儿要做就做被人求的那个人。终有一天，女儿会成为所有人都趋之若鹜，想要建立关系的强大人脉。”
燕云歌掷地有声，萧氏愣了好久。
许久之后，萧氏深吸一口气，“是你的真心想法吗？”
燕云歌一脸笑嘻嘻，“当然是女儿得真实想法。”
萧氏郑重说道：“照着你的想法，你对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不要说不嫁人的小孩子话。你是要找一个同你实力匹配的男子，还是找一个互不干扰却又能互相协助的人？”
燕云歌懵逼，“母亲，女儿真没想过成亲。你突然问我想要嫁什么样的人，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回答不出来。”
“这些年，认识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就没有一个人让你产生想法吗？”
燕云歌重重一叹。
她这是被催婚了吧。
嘤嘤嘤，她才多大啊，就要承受催婚。
好可怜哦！
“母亲真的盼着女儿早日出嫁吗？”
她委屈，她想在家里多留几年，结果母亲不让。
能不伤心吗？
萧氏郑重说道：“为娘是担心你错过好姻缘。遇到合适的人选，就该早早定下来。不可挑来挑去，当心挑花了眼，最终耽误了自己的青春。”
“可是女儿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
燕云歌摊手。
那么多年轻人，看来看去，一个都不想嫁。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她没有嫁人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会往男女方面去想。
萧氏笑眯眯地看着她，“沈书文才学出众，又得大儒赏识，或许一两年后就能顺利出仕。我琢磨着，要为他说一门上佳的婚事，既不能委屈他，也要让姑娘家满意。云歌，你觉着该如何替他挑选婚事？”
咦？
干什么问她？
话题怎么又绕了回来？
燕云歌瞬间升起不详地预感，“母亲不会是想将我和沈表哥凑一对吗？”
萧氏轻声问道：“你讨厌他吗？”
“我倒是不讨厌他，可是我也没想过要嫁给他啊！”
“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想一想。”
燕云歌嘴角抽抽，受不了了。
“母亲，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和沈表哥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萧氏笑眯眯地说道：“话不能说得太满，现在没有，说不定以后就有了。你就告诉为娘，沈书文是不是良配？若是嫁给她，你可愿意？”
燕云歌叹气，能打败中年女人保媒拉纤的热情，只能靠另外一门婚事。
她郑重说道：“让我仔细想想吧，此事等到明年再说，可好？”
萧氏点点头，“不急在这会，你慢慢想。或许你就会发现，他就是你的姻缘。”
燕云歌抱头，快要被打败了。
嘤嘤嘤！
她终于理解了富贵山庄那群流民，成日里被媒婆骚扰的未婚姑娘们的感受。
……
回到房里，丫鬟阿北又开始唠叨。
“没想到县主娘娘竟然想将姑娘许配给沈公子。不过，沈公子挺好的，除了穷了点，挑不出别的毛病。”
燕云歌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她问阿北，“你当真认为本姑娘同沈书文合适？”
“是啊！”阿北理所当然地说道。
燕云歌气闷，“什么眼神！他是读书人，凡事求稳，按部就班。本姑娘生性喜欢冒险，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京城，走遍天下。我要带着手下儿郎们，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他需要一个能安心陪着他过着按部就班，一成不变日子的女人。你看看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阿北迟疑道：“姑娘的性子，的确不那么安分守己，一个想法接着一个想法，就喜欢折腾。这么说，姑娘同沈公子真不合适？”
燕云歌重重点头，“肯定不合适。”
“可是，万一沈公子能接受姑娘的脾气性格，并且支持姑娘的一切决定，姑娘还要拒绝这门婚事吗？”
燕云歌哑然。
沈书文支持她一切的决定？
他会是这样的人吗？
阿北再接再厉，“所以说嘛，姑娘不要急着拒绝。可以多看看，试探一二，说不定沈公子真的就是姑娘的终身托付。”
燕云歌托着下巴，打量阿北，“夫人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做说客？”
阿北哼了一声，“姑娘又在胡说！奴婢可不是任何人的说客，奴婢是有一说一。”
燕云歌：“……”
嘿！
胆子越来越大，都敢和她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