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滕简心中莫名的有些惶恐,据他所知,对天起誓不会丝毫的响应,天就在头顶,高高在上,从不会因为某一个生灵的誓言而有所动作。可这次他对着后土起誓,不单单看到了那一双清澈的可以将它全身看透的眼睛,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眼睛。
一想到这,他看向熊垣的目光就有所畏惧起来。
“你放心,这道誓言和天誓一样,你遵守自然不会有事,一旦不遵守,其中的后果你应该也清楚了。”熊垣笑道。
“这是自然!”滕简肃然道“我们毛民只为了求活,而不是为了竖敌,所以我们做出的承诺永远有效。”
“不必这么严肃,来坐下说。”熊垣随手弄来一块石头,就当是板凳,递了过去,笑道“你说你叫滕简,那么你们族里是否还有一个毛民叫滕根的?”
“你如何知道?”滕简坐下来惊讶道“我有一个大哥,名字叫滕根,它在我们毛民里是少有的天才,比我还强大一点,只是它一向不参与战争,帮助我族的长老们在整顿毛民,名声一直没有外传过。”
“真有叫滕根的?”熊垣有些惊讶,他只是随口一问,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没想到这个滕简和滕根真的存在。在他的记忆里,滕根,滕简两个是在某方面和穷奇可以并列的神明之一,或许某些地方穷奇会更加强大,可这也说明了滕根,滕简的不简单。
“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滕简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熊垣笑道“既然你们毛民希望投靠我人族,那么你们兄弟呢?有没有兴趣到我身边来,帮我做点事情,起码这也算是我们友好的一个开端,你觉得如何?”
“这是我们毛民想要取信你们人族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滕简问道。
“不,当你发出地约之时,你已经让我信了几分,这只是我一时之间的念头,不含任何逼迫的意思。就算是你们兄弟不到我身边来,我人族该做的事情依旧会做,我相信不日之后,人族就会有神明前来,和你们毛民说起这件事。”熊垣笑着摇摇头,第一次认真的给滕简解释道。
滕根,滕简两个是能在他记忆当中留下名字的存在,如果想要让他们真心投靠自己,而不出意外,一开始就需要一个坦诚的态度。这是想要建立一个长久关系的必经之路。
滕简沉吟良久,道“我们兄弟追随你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需要等到人族和毛民两族大事议定之后,才可以。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通知人族里的神明?”
“你已经替我通知了!”熊垣笑道“当你起誓的时候,我人族的存在就已经知道了,说不定他的信使已经在找帝放勋的路上了。”
果然,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后土属于人族。滕简心中赫然,随即升起了一丝疑惑,人族既然有了这么一位强大的存在,为何没有像四荒王一样,直接镇压一荒,彻底统御诸族呢?
他想来想去,最终只能归于一句,这些强大的生灵神秘莫测,不可揣度,所行所为,远远不是它可以揣测的。想到这,他对毛民整个族群的选择就再也没有了疑虑。
熊垣却不知道他这一瞬间的心思转变,只是道“你我族群之间的事情现在有了些许的态度,你是接着留在这里,还是回你们毛民那里?”
“回去!”滕简道“这次出来已经算是达到了目的,剩下的需要不长的时间,不过,我们的长老说过,一旦和你们人族交流还算顺利,那就告诉你们,你们人族千万不要拖延,务必在三个月圆之夜前决定,一旦超过了三个月圆之夜,东荒大势将成,那时一切都晚了。”
说着,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那依旧高高耸立的石碑,朝着熊垣躬身,托着闪耀着雷光的长链锤缓慢离去。
“你真的相信它的话?这可是两大族群之间的事情,是不是太轻率了些?”重桐有些担忧的问道。
熊垣摇摇头,道“怎么可能,如果我全部相信的话,就不会让它对着后土发誓了。不过,就算是它的话有七八分是真的,对我们来说也足够了,剩下的我们交给那些神明来处理就行,这么大的一个事情,没有神明出面,你觉得我们两个定下的约定真的那么有效率?
为了一个族群能活下来,我想我们都随时可以违背这个看似坚固的诺言,说到底,我和它其实算是同一种人。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么一点希望。”
熊垣仔细想了想,将心头的各种念头收拢,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开始一点点的炼化那滴心血。在这个时候,修炼最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太阳从东方的天空缓慢向着西方移动,然后染红了天边的云霞,坠入到了不可见的极西之地,月亮清冷如水,缓缓的从东方浮现,大如银盘,高悬头顶。清冷的月光下,万籁俱寂,只有海水在拍击着这万古的海岸,让沧海变成桑田,桑田成了沧海。
熊垣的一颗心慢慢的沉寂了下来,潮涌潮生,和他眉心中的那滴心血彼此呼应,让他在这个时候感悟到了更多的力量,坎水沉浮,起起落落,细者为溪,为坑,为洼,大者为江,为河,为湖,为海。
天下万水,看似不同,实则殊途同归。
他眉心当中的那一滴心血在这一刻突然被炼化的更加的迅速,汹涌的能量涌入他的身体,流遍全身,让他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挥舞着斧子,去顺着刚刚的感悟,将身上多余的力量发泄出来。
渐渐的,他的斧子声中有了水流声,有了不同的光彩。
重桐和女仞两人悠悠醒来,只见清冷的月光照耀下,一道道虚幻的水流弥漫,似幻,似梦,突然,这迷幻一般的水流被劈开,直直向前,一道清晰而明朗的沟壑出现,分割了月光,也分割了水流。
“斧来织网一道成,
斧劈北海破长空!”
熊垣长吟,拎着斧子踌铸满志道“这一道斧法,应该叫做斧劈北海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