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
偏偏一直乖乖卧在地上的天碧麒麟猛地一声怒吼,它抬起前爪,狠狠的剁了剁地面,整个九幽园林都在颤抖。
众人咽了一口口水,立即端正态度。
恭恭敬敬的垂着头,恭送太子殿下离去。
自然……也不敢再跟温枯计较什么。
……
温府。
徐玉已经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步上千次了,她的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头到现在都没回来。
“郡主……您还是先喝口水吧,再担心也没用啊。”
伺候她多年的秦嬷嬷递了水过去,满是褶子的脸上全是担忧。
“我哪里还有心思喝水!”徐玉的心口起起伏伏,“她自己作死也就罢了,这次恐怕还得将我拖下水去。”
徐玉眉头紧蹙,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张方帕,帕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几分。
窗外雷声轰鸣,倾盆大雨就没停过,院子里的桂花被打落了一大片。
秦嬷嬷的手一顿,好半天才放下茶盏,“郡主,或许二小姐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糟呢……”
“她还不够糟?我今儿天没亮就去劝她了,你猜怎么着,她非但不领情,还对我冷嘲热讽!”徐玉想起来就气,哪怕这个女儿乖那么一点点,总还是有救的。
“如今这温府已经快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你知道我不能出事的!”
徐玉的手微微颤着,她双颊已失了血色,眼里带着恐惧,“我要是再出事了,这辈子都见不到长安了……就连阑婼……也会更加受欺负的……”
“只要我还在温府一日,就还有找回长安的希望,阑婼好歹也算有点依靠。”
秦嬷嬷静静的听着,心里全是疼。
徐玉原名阿耶玉儿,本是西境国的郡主,身份尊贵,容貌绝丽,因为深爱着温启,当年才下嫁的,继而改了中原的姓氏。
她也曾为温家带来了无上荣耀,让温家一举从小门小户跃为虞国四大家族之首。
她也曾被温启捧在手心里疼过,可这一切都在生下温枯那一年,变了。
温枯出生的同一年,西境国就被灭国了,徐玉能带给温府的,不再是荣耀,而是灾难。
自此,她在温府的身份一落千丈,生活也愈发的举步维艰。
如今空有温府大夫人的名号,实际上过得还不如一个小妾。
这十八年来,也只有秦嬷嬷还在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着。
秦嬷嬷是徐玉的奶娘,徐玉出嫁后她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眼见着曾经灵动似仙的玉郡主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又怎叫人不唏嘘呢?
“郡主,大公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阑婼小姐本就有修炼天赋,想来齐家的人也不敢太过欺负她,您且放宽心吧。”
秦嬷嬷安慰着,可她很清楚,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温长安,温府的嫡长子,温枯出生的那一年,他才六岁。
温枯被送去乡下的时候,小长安独自一人跑出温府去拦人……自此再也没回来,只在郊外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他的一只虎头鞋。
温府的侍卫在护城河里找了整整三天,也没见着尸体,许多人都说,温长安早就被河里的大鱼吃掉了。
可徐玉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放弃寻找温长安。
秦嬷嬷的安慰根本就不起作用,徐玉还是眉头紧蹙,雨打的屋顶噼里啪啦响,风吹得呜呜呜的,像鬼哭似的。
她总是心绪不宁。
这会儿,温枯必然已是受了严惩……
等下她将面对什么,徐玉都不敢仔细想。
毕竟温仙瑶之前被伤成那样,赵纤梅又怎么会放过她们呢?
她甚至在想,就是自己失了半条命也定要留在温府,起码留在温府,她就还有希望找回长安。
良久,徐玉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作好垂死挣扎的准备。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时,才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丫头浑身都被淋湿了,她双颊绯红,喘着粗气道,“大夫人……枯小姐……枯小姐原来是……是个废物。”
小丫头扶着门框大口呼气。
“什么废物?”徐玉直接懵了。
“就是……就是丁点儿灵力都没有,纯粹的普通人。”
“当真?”
“千真万确!大家都看见了,九幽石显示的是‘无’字!”
小丫头话落,徐玉悬着的心竟是跟着一起落了下来。
“她是废物……哈哈哈,秦嬷嬷你听见了吗,她是废物!”她突然就笑了起来,放心又开心的那种笑。
秦嬷嬷脸色很复杂,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徐玉却在自言自语,“是废物就好……废物好……”
她捂着心口,用手心的方帕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温枯是废物就代表不可能是她伤的温仙瑶。
那赵纤梅便不能做什么文章。
小丫头或许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换做她,枯小姐若真是结丹期的修士,她才高兴呢!
“嬷嬷,我昨天做的枣糕还有吗?”
徐玉开心了半天,一边问秦嬷嬷,一边亲自去厨房了。
她的院子很小,比起温府的其他院子,简直像个奴才住的地方,就连厨房都只能容下三人,小的可怜。
厨房的案板上还放着一盘没吃完的枣糕,是徐玉昨天做的,用斗笠盖着的,没舍得吃完。
掀开斗笠,里面还躺着三枚红彤彤的枣糕,放置时间长了,已经有些发硬了。
徐玉端了起来,递给秦嬷嬷,“嬷嬷,你代我把这东西给她送去罢,想来今天在九幽台,她也吃了不少苦。”
秦嬷嬷接过那盘枣糕,点点头,道了一个‘是’字。
徐玉对温枯的感情,实在是过于复杂。
秦嬷嬷也不想揣测,当即冒着大雨去送枣糕了。
刚走到‘暖翠阁’,刚好就撞见了回府的温枯。
云娘跟在温枯身边的,见了秦嬷嬷愣了一下,才对温枯说道,“这是大夫人的奶娘。”
她曾在温府做了多年女侍卫,温府的老人她几乎都认得。
温枯扫了秦嬷嬷一眼,她年纪很大了,头发都快白完了,生的慈眉善目。
秦嬷嬷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温枯,下意识就把手中的伞撑到了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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