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柳之病!”卫芸不解,但是潘芷娅却大惊失色,蹭的从床上跳起来,“穆大夫,你不会搞错了吧!”
“希望吧。”穆九故意摆出怪异的表情,“夫人坐在桌子的那边,我给你看看。”
卫芸心说看就看,何必多此一举搬一张桌子。
潘芷娅害怕之余又担心穆九误会什么,解释道,“我一直恪守妇道,从来没有做出格之事,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穆大夫,您一定是搞错了。”
“卫夫人,请您坐好来,我先看了才知道。”穆九在桌子这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潘芷娅坐到床边上,“您先别激动,我没有觉得您为人怎样。”
可你的神色分明在说我不信!
事已至此,潘芷娅想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只希望穆九诊断错了,可又忍不住的担心,像大牢那样的脏乱环境,什么人没住过,万一,上一个住的人正好得了花柳之病,她住进去被传染了呢?
正想着,耳边传来穆九的话,“夫人请把袖子卷上去,我好好看看!”
潘芷娅回过神来,把袖子捞了上去,白皙的手臂上,长满了红色的小疹子,有的已经破了皮,流出黄色的血水,触目惊心,更可怕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散开来,夹杂着一点令人作呕的臭味。
潘芷娅担心的问道,“穆大夫可以确诊了吗?”
穆九点头,“的确是花柳之病!”
卫芸再不懂,综合了潘芷娅的话,也明白了这花柳之病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之间,竟接受不了,喝道,“你别胡说,那么多位大夫来诊治都认不出这是什么病,你凭什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花柳之病!”
穆九站起来就走,“既然卫小姐不信,我无话可说,今天算我倒霉白跑了一趟,一万诊金你还是留着给别的大夫赚吧!”
“等等!”潘芷娅想追,奈何隔着桌子,愣是追不上,眼看着穆九就要出了房门。
“等等!”潘芷娅急忙说道,“穆大夫,我相信你!”
穆九唇角微勾,冷笑着顿住脚步,再回头时,又换成了一副很生气的面孔,“卫夫人,卫小姐说了,你们请了那么多的大夫前来,也没有确诊,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没有经验的小姑娘,怎么敢肯定!”
“穆大夫,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潘芷娅一个劲给卫芸使眼色。
卫芸看得心惊,穆九能够治好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的卫老夫,说不定也能治好那么多人看不出病因的娘亲!
变脸如同翻书,重新扬起笑容,看向穆九,“对不住了穆大夫,我一时冲动,您医术高超,是个高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好不好。”
今天已经为难过了,穆九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重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麻烦卫夫人坐到对面去。”
她表现得一副我怕你传染给我的样子,令卫芸心里极度不安,更相信穆九的确是见过潘芷娅的病症的,不仅如此,这病还传染人!
卫芸不动声色的退后了几步,“穆大夫,治好我娘需要多少时间?”
“三天。”
“该死。”卫芸情不自禁的说出声来。
“你说什么?”穆九故意逗她,不就是想利用潘芷娅的病来拖延她离开京城的时间吗?哼!
“没说什么。”卫芸矢口否认。
“可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了该死,你觉得我三天太慢了吗?若想更快,请另请高明,我没有那个能力。”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之前那些大夫,怎么那么没用,连病症都诊不出来,可是穆大夫三天就能治好,是说他们没用该死!”
穆九转头,“夫人可否将脚也给我看一下?”
这会儿,潘芷娅哪里还顾得上难为情,捞起裙子。
穆九看了一下便心里有数了,没错,其实这是她曾经用过的一种毒药,在潘芷娅入狱后,让林长生偷偷在狱中下的。
这种毒药不会致命,破皮的伤口十天以后也会愈合长出新的皮肤来,但层层叠叠的疤痕会把整个人的容貌毁掉,比让一个爱美的女人去死更残忍。
解药简单,用九里光煮水加上她独门秘方制作的药粉连续洗澡三天就好了,但其他大夫不敢用药,一旦用药不对,伤口的溃烂速度会加快。
看潘芷娅身上的红疹的情况,起码有两位大夫用过药,不然不会蔓延这么快。
穆九好半晌不说话,卫芸着急了,“穆大夫,到底需要怎么开方子,您赶紧开了吧,我娘治好了,我也早点给你付钱。”
“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还是说你也治不好我娘?”
“卫小姐要不要再去请其他的大夫?”穆九一点面子也不给。
潘芷娅给了卫芸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者又悄悄的退后两步。
穆九当做没有看见,玫瑰这才把纸和笔拿出来,“主子,需要写方子吗?”
穆九摇头,“你先去准备一口大锅,等会儿我让人把配制好的药粉送来,你放水里煮上两个时辰,晾到合适的温度,让卫夫人进去泡一个时辰,连续三天,包你不留疤。”
说完和玫瑰离开客栈。
先去药铺买了一大包的九里光,又回家拿出一小瓶毒粉,和九里光一样,分成三份,让玉桂找人送去客栈。
而后,坐等卫芸把钱送上门。
三天后,卫芸果然上门了,但是脸色很臭。
穆九把人往院子里请,但卫芸的眼睛一个劲的往屋里瞄。
一万头神兽从穆九的脑子里奔腾而过,阴阳怪调的说了一句,“卫小姐这是看上我相公了?”
“鬼才看上你相公,你以为你相公是什么大帅哥不成,士农工商,不过是一介下贱的商人,本小姐才看不上他!”卫芸语气特别坏,把一叠银票狠狠砸到穆九面前,“这是你的诊金!”
“我还以为卫小姐舍不得呢!没想到卫小姐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穆九及时捞住所有的银票,数了数,“好像数目不对呢。”
卫芸的脸又黑了不少,尖声高喊,“你说什么!这可是我亲自数过的,不可能少!”
穆九不急不忙的说道,“所以我说是好像啊,好像多了一百两,我再好好的数数。”
卫芸只觉得一口老血上涌,差点喷出来,“你别太过分!”
“难不成以为卫小姐跟别人交易不允许人家数钱?”穆九把银票重新放到一起,“真是的,老是打岔,又得重新数了,不过我想卫小姐等我把钱数清楚了再离开的时间还是有的。”
卫芸想说,见穆九认真的数钱,又担心打扰了穆九得重新来,愣是没有说出口。
穆九数了一会儿,随手扔给玫瑰,“玫瑰,这是你的强项,你来数,我数不清楚。”
卫芸:“……”
好不容易等玫瑰数完,她才气呼呼的离去。
接下来,穆九一心准备酒楼开张的事情,玫瑰时刻关注着潘芷娅的事情。
潘芷娅真的被发配去了边疆,不过不是去南方,而是极寒的北方边疆,身边的丫鬟小兰被她留了下来,许配给了姜禄,带走的是另外卫芸给她安排的丫鬟。
自始至终,潘国公府的人没有出面过,甚至写出一纸声明,广而告之潘芷娅是出嫁女,跟潘国公府无关。
除了卫芸姐弟俩,走的那天,潘芷娅连个送行的人也没有。
玫瑰带着人亲自提前守在必经之路上,等潘芷娅和押送她的人到达之时,化妆成为土匪,把潘芷娅随身带的钱财抢了。
押送的官差见土匪的只抢潘芷娅,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便作壁上观,反正,他们的任务是把潘芷娅押送到极寒北疆,其他的不关他们的事情。
身无分文,卫芸派给潘芷娅的那两个丫鬟当场返回,没了钱,她们才不要跟着潘芷娅去北疆送死,卖身契在卫芸手里,大不了回去以后撒个谎,就说潘芷娅在被土匪打劫的过程中丧命身亡。
潘芷娅在被抢之后的第三天,发现她身上的“花柳之病”又一次复发了,她苦苦哀求押送的官差允许她回京医治,但是官差不为所动,又走了十天,官差见潘芷娅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担心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把潘芷娅扔在一座无人的山里,跑回京城复命。
……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乞巧节。
忙了一天,穆九回到家里,换上林长生给她送来的衣服。
粉紫色的绣落雪红梅烟罗双裙,真丝飘逸的设计,衬得她格外的仙气。
不待日落西山,穆九便坐上林长生请来的轿子,往钟千良说的清水苑而去。
不能在京城内骑马,却可以请轿子,但轿子比骑马慢得很多。去的时候,街道两旁的人们只是开始布置花灯,等差不多到达清水苑的时候,大大街两旁的花灯已经形成一片灯的海洋,各式各样的花灯点亮了京城的夜空,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好不容易到达清水苑,穆九下了轿子,抬起头来便看见清水苑装修风格简约的设计,抬脚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