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
玉灵宗,林峰住处内。
一身雪色衣裙的凌雪儿站在窗前。
她一双好看的眸子睁睁的看着山尖上的朝阳,回想起往昔与林峰在一起的画面,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娇容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林峰已经离开四年多时间,至今鸟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凌雪儿十分担心林峰的安危。
虽然她非常想念林峰,但还是希望林峰不要冒险回玉灵宗。
自从林峰走后,玉灵宗周围五百里范围内暗哨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有所增加的趋势,这说明,圣儒书院绝不会放弃寻找林峰的下落。
收回思绪,凌雪儿微微低首,心疼的看向手中的小百灵,她声音轻柔的说;“小百灵!你很想念林峰得对不对!”
小百灵精神十分萎靡,有气无力的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半年前,小百灵来到林峰住处,从此就不再离开一步,也听不到它清脆悦耳的叫声。
这半年来,凌雪儿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小百灵体内灌输一些灵力维持它身体机能。
但小百灵毕竟只是一只灵鸟,如今,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别说伸开翅膀在空中翱翔,就连动一动都十分的吃力。
突然,凌雪儿脑海中响起凌修阳洛带沙哑的声音;“雪儿!来爷爷这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小百灵!你好好休养,过两天我再来看你。”凌雪儿将小百灵轻轻放到窗台上,转身缓步下了阁楼。
小百灵不舍看着凌雪儿远去的背影,它张了张嘴,非常想鸣叫两声,缺发不出一点声音。
玉灵宗核心区域,巨大山峰顶部。
十分普通的洞府内,凌昊,凌雪儿与竺媱三人束手站立,他们都是面色凝重的看向凌修阳。
沉默许久,凌修阳缓缓开口;“今天,我要告诉你们我的一个重大决定……我要闭死关!”
“必死关!”
“父亲!”
“爷爷!”
三人先后惊呼出声。
他们都清楚,凌修阳必死关就是破釜沉舟冲击金身境,如果度过天劫就能塑成金身飞升仙界,反之,魂飞魄散陨落在天劫中。
但自从千余年前那场浩劫后,人界天地间法则之力发生微妙变化,从此,便没有化魂期修士能渡劫成功,至于造成此现象的真正原因,却无人知晓。
“父亲三思!”
“还请父亲三思!”
凌昊与竺媱面色都很难看,同时微微躬身劝说。
“爷爷!必死关风险太大了,万一……”凌雪儿十分担心,话没有说完。
凌修阳自顾自的说;“我寿元所剩无几,即便不闭死关,很快就会坐化,那样,还不如搏一搏,起码,心中没有遗憾了。”
“父亲……”凌昊还要开口劝说,被凌修阳摆手制止。
放下手,凌修阳继续说;“修士为了悠久的寿元与崇高的地位,一心追求仙道,但也无法逃避自然法则天道轮回,我若死了也是顺应天道,你们也不必太过伤心。”
“今天我叫你们来,除了告诉你们我的决定,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说,你们跟我来。”
说完,凌修阳转身打开一扇石门,缓步走了进去,凌雪儿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快步跟上。
四人穿过一条不长的通道,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停下,凌修阳掐诀将一道白芒打入石门内,随着轰隆隆一声闷响,石门应声打开。
几人先后走进入一座五十丈见方的石洞中,在石洞中心处树立着一尊十丈高的巨大石像。
石像所刻之人是一名身穿长衫披头散发相貌英俊的中年人,它单手倒背,抬头挺胸器宇轩昂。
它另一只手放于胸前,握着一枚直径三尺大小的圆形珠子,此珠一半灰一半白,看上去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
凌修阳抬头仰望石像,自顾自的感慨道;“有些话,多年来一直藏在我心里,从未对你们说过,今天,我想说一说。”
“一千多年前,我是圣儒书院三名化魂期太上长老之一,大长老渡劫失败陨落,我与苍瑞长期意见不合,因此产生了很深的过节,一气之下,我便离开了圣儒书院。”
“不久,我就偶遇这石像所刻之人,他将雕像上的阴阳珠子赠送于我,让我自立门派,随后,便有了玉灵宗,他又施展大神通,帮玉灵宗建立的破碎之地。”
“那时,此珠中的阴阳能量极为浓郁,大大超过同类物品,凭此,玉灵宗很快就与圣儒书院,众生寺齐名,成为玉灵国三大宗门之一。”
“但一场浩劫,导致整个大陆上所有含阴阳能量的物品失去功效,阴阳珠也不例外,在我极力维护下,玉灵宗并没有从此败落,一直发展至今。”
闻言,三人都很惊讶,暗暗猜测石像所刻之人的来路。
随手就送出阴阳珠这样的重宝,还能创造出玉灵国唯一的处秘境,破碎之地,此人一定不是无名之辈。
看出几人的疑惑,凌修阳继续说;“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把阴阳珠这等重宝送给我,而且,建立破碎之地后他没留下任何信息,就扬长而去,再也在没出现过。”
“为了表示我对他的敬意,我就亲手雕了这座雕像,将阴阳珠放在上面,让宗内弟子感悟阴阳本源的同时,瞻仰他。”
说完,凌修阳单手抬掐诀,抬手将一道人头大小的黄光打入石像内。
石像握着阴阳珠的手缓缓张开,凌修阳一招手,看似十分沉重的阴阳珠却轻飘飘的落到他进前。
凌修阳说;“雪儿!从今往后,阴阳珠有你保管,说不定,将来它还能恢复功能,那样,对你有不小帮助。”
三人都听出了凌修阳话里么说明的意思。
凌昊与竺媱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们自知今生无望进入化魂期,都将希望寄托在凌雪儿身上,阴阳珠由凌雪儿保管最为合适。
凌修阳叮嘱道;“好了,稍后我就在这里开始闭关,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雪儿,收好阴阳珠和你母亲离开吧,爷爷要单独与你父亲说几句话。”
三人脸色都不好看。
渡劫成功,凌修阳飞升仙界,否则,命陨道消,无论哪一种,他都会永远离开人界,明显,接下来他要安排后事,有些话不想当着凌雪儿与竺媱的面说。
“爷爷……”凌雪儿依偎到凌修阳怀里,轻声呜咽起来,悲伤的泪水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落到地上。
凌修阳满脸溺爱的表情看着凌雪儿,轻轻抚摸凌雪儿的秀发,他微笑道;“好孙女,别哭,说不定爷爷能渡劫成功飞升仙界,那时,爷爷有了大量寿元,能在仙界等你。”
凌雪儿的呜咽声更大了,凌修阳的话根本就是在安慰人,飞升仙界?岂能是随口说说就能做到的。
听着凌修阳言不由衷的话,看着爷孙两人依依不舍的场面,凌昊与竺媱心中一阵酸楚选,两人眼中都朦胧起来。
“爷爷,我不走!”凌雪儿抬起头,满脸不舍的表情,只要她离开这山洞,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爷爷。
“乖孙女!听话!”凌修阳轻轻拍了拍凌雪儿的肩膀,对着竺媱使了个眼色。
竺媱无奈微微点头,劝说道;“雪儿!我们走吧,你爷爷与你父亲有重要事情要说。”
凌雪儿抿着下唇微微点头,她挥手将阴阳珠收入储物手环内,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跟在竺媱身后,不舍的走出了山洞。
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凌昊不解的问;“父亲!难道玉灵宗真的气数已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凌修阳轻叹一声,无奈道;“哎!你应早就发现了,近几年玉灵宗核心弟子大量流失人心涣散,玉灵宗气运快速衰败,谁也无能为力。”
“儿子明白了!”凌昊面色平静的点点头。
凌修阳继续说;“苍瑞觊觎阴阳珠与破碎之地已经很多年,若不是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在,恐怕他早就打上门来将玉灵宗占为己有,再加上林峰盗取书院圣物这笔账,他也会算在玉灵宗头上,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我早想豁出这条老命找苍瑞算账,即便灭不了他,也能给他重创,但王小天被搜魂的事我们有十足的证据,那样适得其反,给苍瑞发动宗门战争的由头,对你们更不利。”
“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凌昊早就想好,如果那一天到来,他绝不会弃玉灵宗而去,誓要与玉灵宗共存亡。
凌修阳沉思片刻,话锋一转说;“其实,我一生无儿无女,你是我一次游离中捡到的孤儿,当发现你有绝佳的修仙资质后,我高兴了很久,从此极力培养你。”
“你性格忠厚这是好事,但你对追求仙道以外的事情看的太重,现在,我后悔让你担任玉灵宗宗主一职,此举看似给了荣耀与地位,实则却害了你。”
听闻此言,凌昊并没有赶到意外,他早就猜到自己不是凌修阳的亲生骨肉,但此事他一直深埋在心底,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竺媱与凌雪儿。
凌昊微微躬身极为诚恳的说;“现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您就是我亲生父亲,什么时候都是,我知道您想劝说我改变主意……但儿子做不到!”
“修仙之人除了一心追求仙道之外,亲情、孝道、爱情、友情、名声,这些都值得我们去坚守,哪怕为此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凌修阳微微摇头轻叹一声;“哎!你有没有想过竺媱与雪儿?”
沉默片刻,凌昊说;“儿子身为玉灵宗宗主,若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将父亲创下的基业拱手相让,不但会辱没父亲一世英名,就连雪儿与竺媱以后也无法挺直腰杆做人,那样,儿子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凌修阳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凌昊说的也有道理。
有时候,人就要坚守一些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不然,就算苟活于世,也无法活的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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