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真儿走了,封四娘才敢回到柳箐的身边,柳箐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笑着宽慰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还有什么愿望和要求吗?”
封四娘声音低低的说道:“奴心满意足,只以前有几个伴当一直跟随奴家,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如今奴想着提携他们一下,给官人做个长随,送他们一场富贵。”
想到侯三这厮自从热恋以后,懈怠了许多,自己身边就他一个长随,以后出门还真不是个事,就点头应了,让四娘自去寻她的伴当。
封四娘拜谢之后,带了一个女伴同去,就是那个擅长飞檐走壁,叫做冷月奴的,出的府门,月奴立马恭喜封姐姐上位之喜,四娘矜持的拍拍她的肩膀,一路辗转,来到外城那座破旧的小弄堂里。
一脸嫌弃的看看以前的旧居,四娘用暗号敲了几下门,一个汉子打开院门,见是四姐,急忙唱个诺,跑去屋里喊人。
俩人也不进门,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等,一会,七八个汉子慌忙涌出来,那刀疤脸的二当家欣喜的喊道:“四姐儿~~”
冷月奴立刻呵斥道:“闭嘴!雷君府少奶奶的芳名也是你们能叫的?”
“啊!!!”包括二当家在内的那些汉子闻言五雷轰顶,我的天啊,四姐竟然真的如愿以偿,攀高成凤了。
当即慌作一团,一口一声贵人叫着,那二当家大声道:“你这厮还不快去倒茶给少夫人解渴!”又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道:“瞧我这做得什么事,少夫人如此高贵的身份,如何能喝的我等这烂茶,李四,速去街上买两杯香饮子,给二位贵人端来!”
封四娘矜持的说道:“不必了,你等也不必喊我少夫人,奉符的大夫人还没有端茶,我如何敢以少夫人自居。”
二当家献媚道:“少夫人何必自谦,早晚的事,早晚的事。”
封四娘这才心满意足,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前日许你们了,看在跟随我多年的份上,要送你们一场富贵,今日奴家特地求了雷君,他老人家已经是答应下来了,你们收拾收拾,这就跟我走吧。”
众人顿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二当家大大咧咧说道:“还收拾个屁啊!房子是租的,衣裳是破烂货,全部家当就剩下几十文钱,这就跟少夫人去吧!”众人一起大笑。
封四娘叱道:“二哥,你们以后就是雷君府的常随了,就是上等人了,说话注意口气,莫要失了身份。”
众人忙唯唯诺诺应了,心中却对四姐儿的话深以为然,心想:“对呀,以后俺们可都是上等人了,如何再做这乡下人的姿态。”当即昂首挺胸,跟着俩人出了弄堂。
走过几条街道,对面一个汉子先是瞥了他们一眼,突然喊道:“月奴妹子。”
正在想心事的冷月奴闻言一愣,把眼去看时,却是原来自己帮中的一个师兄,为人放荡,经常勾搭调戏自己,都被自己费尽心思化解开。
当即理都不理,低下头继续赶路,那人没了面子,出言骂道:“小浪蹄子,原来是有了新相好就把老相好忘了!”
冷月奴眼中顿时喷出火来,一行人一起站住,盯着那厮,封四娘冷冷说道:“你是在找死!”
那人倒是有眼色,一看这情形,二话不说,钻进人群中跑了,冷月奴一肚子气,跟着众人回到雷君府。
而此时的柳箐,正在府中给女侍卫们配发兵器。
原来,封四娘出去后,柳箐闲着无事可做,忽然想到,那些女兵们的兵器五花八门,且都是近战武器,就写了这折子,让人去找梁师成所要弓箭。
梁师成奏上去,徽宗大笔一挥,很快,拉来了一车制作精美的鹊画弓、雕翎箭,柳箐大喜,拿起一张弓卖弄了一番,遭到杨真儿的无情嘲讽,生气了,丢了弓,喊人来领取。
女侍卫各自领了精美的弓箭,喜滋滋的练习去了,封四娘正好领了那些汉子回府。
那些伴当,打一进雷君府,看到这奢华的情形,脚先软了,待见到神君,更是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曾是杀人不眨眼的硬汉,如今都成了可怜巴巴的小绵羊。
柳箐安慰一番,叫来快要人间蒸发掉的侯三,叫他领着去安排。
侯三见自己也终于有了小弟,拍着胸脯吹嘘了自己和神君的一些往事,被那些汉子一个个低眉顺眼的奉承一番,簇拥着走了。
话说冷月奴帮中的那个师兄,借着人群掩护溜了,三拐两拐,进到铁塔左近的一家独院,和师兄弟们打个招呼,进到屋里,坐在一把椅子上生闷气。
“老三,这是怎么了?可是刚才失了手?”一个有点富态的中年男子从内堂走了出来,却正是这个帮派的帮主。
“大哥,别提了,我刚才遇到九妹了。”那师兄说道。
“哦,九丫头情况如何,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帮主顿时关心起来,其他的所谓长老什么的也都一起围了过来。
却原来是冷月奴十岁时就被人从外地拐到京城,被这个帮买下,一直跟着训练盗窃,长大后人出挑水灵,早被这帮主内心当成了自己的掌中之物。
只因为其他的弟子也都暗自追求,为了不撕破脸皮,这才迟迟没有下手,谁想人算不如天算,小妮子那天看了雷君府的榜文,竟然跑去报名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今天听老三说在街上遇到了,所以急切来问。
”唉”老三叹口气,:“人家现在翅膀硬了,见了人都不搭理了,我说她两句,她竟然想叫人打我。”把刚才的情况添盐加醋说了一回。”
帮主怒极,猛的一拍桌子:“背叛师门的贱货,老子当初就该把她上了,然后再赏给你们玩耍,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那些人一阵狂笑,目泛邪光,那老三色胆包天,趁机提议道:“听说那雷君府一下招了许多江湖女子,都是黄花大闺女,她们才去,肯定乱哄哄的摸不到路数,不如我们晚上趁乱去收拾几个,也好恶心那柳箐一番,顺便顺点财物,消一消心中那点怨恨。”
“好!老三说的好!我看是个法子。”那群人纷纷应和。
“也罢,那就辛苦三弟,晚上先去那里张张风,可行时,明天就把这票做了。”帮主说道。
“我跟三哥同去。”有一人自告奋勇,那帮主应了,吩咐二人千万小心。
当晚夜深,雷君府外遥遥传来几声犬吠,正在浅睡的封四娘一下就警觉的坐了起来,穿好衣裳下床,四个女侍卫也惊醒了,都拿了兵器悄悄出门,却遇到杨真儿也带了护卫出来,打个手势,一起朝围墙那边隐过去。
三哥和那伴当,都穿了夜行衣,相携着攀上雷君府后宅的女墙,确是不小心踩翻了两只瓦片,发出一声轻响,吓得两人伏在墙上等了半天,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三哥和那伴当在人生最后三秒中得意笑了下,相继跳下墙去。
没等站直,黑暗中无数弓弦声“砰砰”响起,停了片刻,第二轮又射将过来,直到三轮过后,才有灯光亮起,有人打着灯笼过来查看。
太可怜了,方圆是十米的地上、墙上、人身上,密密麻麻都插鵰翎箭,三哥和那个伴当早被射成了豪猪。
杨真儿走过去查看,回头问道:“你们有谁认识他们?”
女兵们都围了过来,冷月奴也走近一看,可不正是自己的两位师兄,当时就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几乎摔倒。
“你认识?”杨真儿冷冷问道。
“是奴的两位师兄。”冷月奴硬撑着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冷月奴费尽心机,好不容易争到雷君的贴身侍卫行列,眼见好事将近,前程似锦,如今却被这俩死人一搅合,眼见前功尽弃,要黄,心中顿时升起了滔天恨意。
定一定心神,跪在杨真儿和封四娘跟前求道:“这俩人只是来张风的,他们还会动手,请二位姐姐让奴带一只人马,把这祸根彻底除去吧!”
“好,够狠。”杨真儿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就地开始商量,冷月奴详细的说了那帮中后门、暗道等具体位置,封四娘叫人去前院悄悄喊了自己原来的伴当过来,布置了一会,几十个人,从后门出了雷君府,消失在黑暗之中。
铁塔边的独院里,帮主和众人都还没睡,凑在一起吃酒等消息,一边谈笑风生,都在做呢财色兼收的美梦。
就听得前院带独特暗语的敲门声,一个长老笑道:“老三回来了,一会进屋,看看身上扛着一个小娘没有。”众人一起大笑。
猛然间,前院一声惨叫传来,帮主大惊,喊道:“风紧,扯呼。”
掀翻了桌子,跑到后院,顺着秘道就跑,刚从后门爬出来几个,一阵乱箭射来,都睡在地上。
帮主见不是事,带着剩下几个人又退了回去,原路返回后宅,出的秘道口,见已经被人家团团包围了。
只见九丫头当前在院子中间站着,面无表情。
帮主眼珠一转,带着手下一起跪在跟前,讨好的说道:“九娘,你三哥出去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正要等那厮回来,就绑了去找雷君自首,我等也正要一起去投奔他老人家,以后还要九娘你多多提携呢,嘿嘿。”
冷月奴笑了,笑得很妩媚:“是吗,原来帮主也想投靠雷君他老人家啊,只是可惜,奴家现在为了自己的前程,正需要一个投名状,少奶奶,动手罢!”
这场杀戮进行的几乎无声无息,一个在汴京偷盗、抢劫外加犯有命案,横行多年的犯罪团伙,就这样被自己曾经的弟子冷月奴带队集体团灭。
回去的路上,女魔头封四娘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做得很不错,回去我会给你机会的。”对着她耳语了几句。
蛇蝎美人冷月奴,此时却惊喜的面色微红,一个劲向少奶奶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