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宾馆,三人心中都放松了许多。初辰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方占水拎起三人的背包,出了房间便去寻王水生去了。
三姑母女环视了一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此次观看甚为奇怪,刚才出洞以后因为光线昏暗,一时间没有看得仔细。此番定神观察,发现房间内的摆设、香案、供台皆东倒西歪,凌乱不堪!尤其是那张挂在墙上的画像,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支离破碎。
三姑将目光放在了那只大葫芦上,盯着看了半晌,对着初辰说道:“初辰,那只葫芦中本来存放的是石驼溺,你且去看看,是否如初。”初辰应了一声,便向着葫芦走去。
初辰只稍稍用力,葫芦便被提起。按照三姑之前的描述,石驼溺较之普通的酒水要重了许多,而此时初辰却轻而易举地将葫芦提在手里。很显然,这只葫芦空空如也!初辰转过头来,对着三姑摇了摇头。三姑没有说话,只拄着拐杖绕着房间缓步走动,仔细观察着房中的一切。
不多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初辰和三姑皆循声望去,只见方占水出现在门口,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三姑已然知晓此处十有出现了不妙,但还是耐着性子没有说话。方占水重重吸了几口气,焦急地说道:“三姑,不好了。我刚刚出去找王老板,本打算再定两个房间。可跑遍了楼上楼下,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不知出了何事。”
初辰看向母亲。三姑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说道:“走,出去看看。”
三人来到屋外,驻足天井之中。三姑一言不发,凝眉环视四周。方占水在一旁说道:“刚刚我过来这里,叫了好几声,见无人应答,便挨个房间寻找了一遍,未见一人。奇怪的是,所有房间皆敞开大门,屋内则一片狼藉,看似被人搜查过一般。”
三姑问道:“二楼亦是如此?”方占水答道:“二楼也是一样。每个房间都开着门,所以我从楼上楼下巡查下来并没有费什么时间。粗看下来,都是同样凌乱。”三姑陷入了沉默,半晌不发一言。
许久,方占水试探地说道:“要不……我去外面重新找个宾馆吧,三姑你跟初辰就在这里先歇一歇。我找好宾馆就来接你们。”三姑摆了摆手,说道:“初辰,你随占水去收拾两个房间出来。我们今晚就先歇在此处。”方占水和初辰对望一眼,虽然心中都有些抗拒,但也没有吭声。二人仍旧来到二楼,收拾了之前住的那两个房间。
二人收拾完毕,方占水将三人的行李拎上楼,顺便烧了壶开水,为初辰和三姑皆泡上茶,便退出房间回到隔壁来。
方占水心乱如麻,坐立不安。他强迫自己坐到椅子上,捏起手诀,重重地吸了几口气,闭目胎息。
方占水感到奇怪,周身上下非常不自在。只要他闭上双眼,脑中就会浮现出昨晚梦中的一幅幅画面,异常清晰。方占水再次吸了几口气,重新捏诀,告诉自己要放松。突然,他眼前一黑,看到王德昭正叼着大雪茄朝自己微微发笑。
方占水一个激灵,睁开眼来!背后冷汗汩汩直流。既然无法入定,干脆直接起身。方占水心中焦躁,便背着手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眺望远处。
方占水踱着步子,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尽头。想起最里面这个房间是朱全龙之前所住,便不由自主地挪着步子,走了进去。
方占水看到这个房间个其它房间一样凌乱。之前朱全龙临时立的香堂也被拆得七零八落。想起两日前,朱全龙为了弄清修罗教的那些把戏,冒着危险请保家仙下阴,结果身负重伤不说,还损了数百年的道行。现在朱全龙身在何处,又不可得知,方占水心中愈发闷闷不乐。
忽然,“哐啷”一声传来!方占水浑身一惊,他听出这声音是从楼下传过来的,赶忙跑出房间,急冲冲便要下楼。方占水刚一出来,正好遇到初辰。显然她也听到了声音,要来看个究竟。二人对视一眼,相互点头,便快步往楼下跑去。
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正快步走向一楼的一个房间,步伐急切。方占水和初辰站在天井处,屏气凝神安静地观察。那名男子在房间四处翻找,显得有些焦躁。翻找了半天,似乎并未如愿,双手叉腰站在房中四面环视。
方占水看得饶有兴致,也不上前打断,只安安静静地看。过了半晌,那名男子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到床沿上,右手撑着额头,一个劲地叹气。
方占水看了一眼初辰,随即缓步向那名男子走去。到得门口,方占水故意咳嗽了两声。男子一惊,转过头来,看向方占水,眼神中满是惊讶。方占水问道:“同志,我刚刚见你似乎在寻找些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吗?”
那名男子小心翼翼地将方占山从头到尾打晾了个遍,充满了疑惑。随即,这名男子注意到了方占水身后的初辰,他站起身来,不解地问道:“你二位是何人?何故在此?”方占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初辰接话答道:“同志你好,我们是兄妹二人。前几日来此住宿,期间有事离开了,想着这个宾馆价格公道,老板不欺,于是今日完事后复又回到此。本想着继续住下去,待这边的事彻底了结了再离开。没想到回来后看到这幅光景。”初辰指了指这里的四周环境。
男子这才听得明白,连连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方占水不明其意,于是追问道:“同志,你可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名男子一听此言,显得有些激动,骂道:“这里的老板是个王八蛋!请他吃枪子都算轻的!”
方占水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从来到罗丰山后,先后被陈松云和朱全龙二人带着抽烟,现在已经有了随身带烟的习惯。一来心情烦闷的时候可以自己来上一根,二来遇到请人办事的时候随手散一根两根多少能起点作用。方占水抽出两根夹在手中递过去,那名男子也不客气,顺手取了靠后的一根。方占水便掏出火柴帮其点上。然后,自已也点了一根。
男子猛吸了几口,缓缓说道:“我姓张,你看你年纪没我大,就叫我张兄或者张同志行了。我来此罗丰山多日,主要为了见识那修罗教的往生渡劫仪式。与我同来的有四个人,我们就住在这间宾馆。这段时间,修罗教的仪式搞得轰轰烈烈,慕名而来的人不少,这个宾馆里面住的大多数都是为此而来之人。”
方占水点点头,附和道:“我也听说了这个仪式,本想前往一观,但因有事在身,便没有赶得上。”男子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但是自从渡劫仪式下来之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无故死亡。起先我们认为是没有参加完仪式退出来的人会暴毙,关于这一点也是修罗教的那群道士们提前告知过。但是后来发现问题有点不对劲。”
方占水心中一惊,那日有人突然暴毙,自己和三姑及初辰也在现场。他猜想眼前这位张同志当天应该不在,否则自己这个谎都不知道怎么圆。但是当他听到情况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心里还是一紧,问道:“怎么说?”
张同志吐了口烟圈,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说道:“后来无故死亡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开始出现的没有规律,有的人明明参加完了整个往生渡劫仪式,可还是好端端暴毙。”初辰插话道:“张同志,你怎么知道有的死亡的人参加完了整个仪式?”男子看了一眼初辰,说道:“我说过,与我同来的还有四个。我们五人一起参加的仪式,全部坚持下来了,最后一起下的山。但是其余四人也未能幸免……”说着,男子声音中有些哽咽。
方占水和初辰对看了一眼,眼神中显得无比迷茫。半晌,方占水又掏出一根烟递给那名男子。男子抽了几口烟,情绪稍微有些缓和,说道:“后来,有人打听到其它宾馆也有人暴毙,但是远没有我们这里人多。而且,其它宾馆暴毙之人据说都是未完成整个仪式之人。所以我们怀疑这个宾馆有猫腻!”说着,男子突然一指王水生的那个房间,恨恨地说道,“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道场!这足以说明这个宾馆的老板一定在做什么手脚。”说着,男子重重地一圈砸在墙上,骂道:“妈的,这个王水生,是个妖怪,是个畜生!平白无故害死这么多人!”
方占水没有说话,心中充满了疑惑。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还是初辰心态比较稳,说道:“张同志,实不相瞒,我妈多少会点道术。刚刚你所说的那个房间我们也看过了,确实有些奇怪。如果张同志不介意,可否跟我妈见个面,或许会有些帮助。”
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妈在何处?”“就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