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切,王德昭便摆了摆手回到茶座那边去了。方占水眼睛通红,焦躁不已,但是在三姑面前,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三姑看着方占水,掐指一算,立刻皱起眉来。她拍了拍方占水,长叹一口气说道:“不曾想,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聚魂阵可摆七七四十九日,今日算来,恰恰五十有二。此时家中究竟有何变故实在不好判断……”
“那,那该怎么办……”方占水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过了四十九日,这个聚魂阵究竟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本能地觉察到情况不妙!
三姑拄着拐杖笃笃点在地上,她此时也难掩心中不安,紧锁双眉在屋内来回走动。
王德昭突然哈哈一笑,向二人招手道:“过来喝杯茶吧,所谓‘万丈红尘不过浊酒三杯,千秋大业只在清茶一盏’。该来的总会到来,设法应对便是,何必长吁短叹庸人自扰。”三姑听罢,突然脸色一变眼前一亮,转过身来对着方占水问道:“还记得符宗道人当日所言么?”
方占水努力思索了半天,只觉得一片混沌,竟然毫无头绪。三姑见他无言,便提醒道:“你父亲梦中曾两次到过符宗道人的二圣宫,符宗道人赐他三官镇令用以护身。后来你在渡劫仪式上再次见到符宗道人,他以堂堂圣人之躯多次现身与你父子二人见面,可见此事已经不是单纯的招魂仪式了。”
方占水一听,醒悟过来,连忙补充道:“哎呀,我怎么忘了此事。符宗道人说是要了却一段‘往生劫’。并且从他口中得知这个所谓的‘往生劫’正是由他而起。”三姑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劫,那就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轻易破得。眼下只是不知符宗道人身在何处,这莲花之祸究竟解了没解。”说到这里,三姑想起自己曾经为救自己的师父妙玄而犯了天劫,耗尽心思最终还是没能躲开。不免心中有些感慨。
方占水突然一拍大腿,暗叫一声:“糟糕!”三姑定睛看去,只见方占水脸色煞白,嘴唇打颤,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三姑问道:“占水,何事如此紧张?”方占水砸吧了几下嘴,缓了缓说道:“如果答应了圣人的承诺没有兑现,会有什么后果?”
此时,在一旁一直默默喝茶的王德昭突然放下茶盏,表情严肃地说道:“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的每一句话都写在你的是非簿上,不要说跟圣人随意承诺,就是平常之人也要言而有信!我王德昭别的不敢说,但是经商这么多年向来秉持‘诚信为本’四个字,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会信口开河……”
三姑听得厌烦,她懒得理王德昭这番空空如也的说教。于是一伸手打断,平静地看着方占水,问道:“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方占水于是将符宗道人托付自己前往鹤鸣山张家遗址替其取出一物的事情说了。言语之中,愧疚与忐忑十分明显。
三姑呵呵一笑,看着王德昭说道:“王总,看来我们约定的时间要稍稍推迟一下了。既然占水与圣人有约,我定要助其达成。”说罢施了个道礼。
“自然,自然,君子成人之美,”王德昭连连招手示意三姑不用客气,“占水兄弟这么大的事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拦。这样吧,汇合时间就根据实际情况来定,鹤鸣山就在成都鹤鸣乡,距此不远。我安排一个你们的老相识开车引路,办妥之后直接回到家中,然后再乘此车回来。”说罢,王德昭拍了拍手。过不多时,长诀从楼道之中闪身出来!
当王德昭提到老相识的时候,方占水早已猜到了分,但是当长诀真正出现,他还是稍稍有些错愕。当下,王德昭在方占水心目中已经成了卑鄙小人的代名词。在他的观念里,凡是跟王德昭一路之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实属沆瀣一气。
长诀不改往日做派,面带微笑走上前来,双手抱拳向三姑行了一礼,说道:“三姑,我们又见面了。”三姑微微点头,还了一礼。方占水从鼻子中发出两声,表情冷漠,也算是打了招呼了。长诀并不在意,只微微一笑,没有理会。
王德昭对长诀说道:“三姑等人要前往鹤鸣山办些要紧事,这一路安全都交由你负责了,你可要长点心。”长诀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走着。”说罢,便要领二人出门。三姑突然打断道:“不忙!”王德昭转过脸来,三姑幽幽问道,“初辰现在何处?”
王德昭一拍脑门,显得颇为懊恼,赶紧上前道歉:“瞧我这记性,实在对不住了,三姑,差点忘了这茬,”说着,向长诀一招手,“赶紧,带三姑和占水兄弟上楼。”说完又转过头来笑着对三姑说道:“三姑,但可放心,初辰虽然中了蛊毒,但是此毒不深,只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我保证她和占水兄弟都安安全全地把毒解了!”
三姑没有理会,只对长诀一拱手,说道:“有劳了。”长诀微微点头,跨着步子上楼去了。三姑和方占水紧随其后。
还是初次过来时入住的同一个房间,初辰痴痴傻傻端坐在椅子上。对于前来的三姑和方占水视而不见,仿佛这两个人从来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般。三姑脸色抽搐了一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方占水一声叹息,快步走到初辰面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初辰,初辰,大哥来了。还记得大哥不?”初辰依然波澜不惊,眼神愣愣地盯着地板发呆,口中涎液滴滴答答落个不停。方占水试着扶住初辰两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初辰,你妈也来了,快抬头看看。”
“没有用的,”长诀抱着胳膊侧靠在墙上淡淡说道,“你自己也中过风尘珠的蛊毒,其中痴癫之态不用细说,何必做此徒劳?”方占水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长诀骂道:“你好歹也跟随两位上古大仙修炼这么多年,是非对错难道心里没底吗?竟然跟在王德昭这种人身边鞍前马后!难怪两个上仙弃你而不用,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占水!”三姑厉声喝道,“你再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心性,究竟何时才能跨入道门!”方占水本想继续责骂,经三姑这一喝问,立马哑口。长诀似乎没有半点生气,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二话没说。
三姑默默走到初辰面前,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了初辰脸颊,叹口气摇了摇头。随即,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手帕。三姑小心翼翼将手帕打开,露出一小块膏状物体。长诀一见,脱口而出:人鱼膏!三姑微微点头:“没想到我道兄至死还赠送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恩德。”方占水知道这就是将自己救出痴癫状态的神药,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初辰有救了。”三姑摇摇头,说道:“人鱼膏只能使其元神归位,但是解不了蛊毒。”说罢,拱手对长诀施了一礼,说道:“烦请长诀帮忙准备蜡烛一根、铁勺一支,有劳。”长诀应了一声便去准备了。
三姑照着马平都医治方占水的样子,将人鱼膏融化后喂在初辰口中。可惜她没有马平都那般对医术穴位精通的本领,也就无从阻挡蛊毒的蔓延扩散了,只能通过人鱼膏还她一个清醒的状态。
初辰服下人鱼膏后很快便昏睡过去。方占水根据自己的经验知道,此时此刻初辰虽然昏睡,但是却内中清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说过的话皆清清楚楚听在耳中。方占水对着初辰说道:“初辰,你此次中蛊完全是为了救我才中了奸计。大哥很感激,只要大哥还有一丝力气一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