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罗只好苦笑了一番,怏怏去应付的大小姐。“她真的不在。”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点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闯进去了!”
老罗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又受一个小姑娘家的气。看着自己头顶这昏天昏地的发际线,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生气,生气使人秃头。
“陆溪瓷,你是怕了吗?自己做事都不敢当,我可是亲眼所见的,你别想耍赖!”
老罗不知道近来又干了什么陆溪瓷不能避免的事情,他嘴一张话还没说,便让宋大小姐说个透了。
院子里的门虽然还是很结实,但宋大小姐自小会些常人不会的东西,她闯进去的时候,老巴巴的站着,不知如何拦,也不敢拦。
宋大小姐进了院子之后,对上了一道陌生的目光,她愣愣的呆在原地,只见外头吹来袭袭的凉风吹起,那人有软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大半边的脸庞。
须臾,风静。
一双眉细如远山,一双眼狭长漆黑,阳光落于他的眼中,仿若满眼的桃花绽开,面比白玉细腻两分,唇色苍白似如残雪,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应了风姿卓绝。
宋大小姐伸出了一根食指,喃喃自语,“他是谁?”
裴易铮微微的抬眼,一时之间空气皆静了下来。
裴易铮只用一种格外沉默的目光望着她。
宋大小姐眸底千回百转,过了许久,才慢慢道“我道她不是个消停的,明明跟任远意牵扯不清,如今又在家里开了小灶。?!”
裴易铮虽是一身的绷带,但他宽大的衣袍连脖子一块掩了,就连受伤的一只眼睛也被半边的头发给遮掩住了大半,露出来的,都只有能看。
裴易铮两眼淡淡,对于宋大小姐没有一点的好奇心,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跟在后头诚惶诚惶的老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听得大小姐又转了话头。
“他不是我们镇里的人?”倒是大小姐瞧的久了,也瞧出一丝不对劲来,宋大小姐别的不行,也就记忆力还算是拿得出手的,但是一直没有用在正途上,记得都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这会倒想起了他的脸跟镇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对不上号。
“哦!”老罗刚要解释。小姐又开口说话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吧,我还以为早就死了呢。”
宋大小姐话说的毫不客气,心里头却虚得很。对方明明毫无力量感,却是承担了许多挺拔的气质。他身上一种熟悉的感觉,跟任远意有些相似。除了第一眼看了他一眼之外,那种距人千里的气息似曾相识。
就像,刑堂上执事的长老那般神情………
宋大小姐闹了半天,裴易铮却对她的话语熟视无睹,只是她始进门时淡淡的掀了一下眼帘罢了。
…………
另厢。
陆溪瓷听了邻居家的告信,沉默了许久,半响才问起,“你们没告诉她什么吧。”
邻人自是说一问三不知。
陆溪瓷沉默了许久,一会儿想起了宋大小姐,一会儿想起了裴易铮,面上没了表情,半响儿,望的邻人眼神便郑重起来。“替我照看着我家里头的病人一点,必当重谢。”
邻人见她说得这样重大,也就应承下来。
张二听说了,也纳罕道。“你莫不是早算到了这一步,躲我这来了?”
陆溪瓷接道“依你说,我不更应该跟你串通好气?”
“罢了,饶过你一回。”张二又想起陆溪瓷和任远意关系,虽也同陆溪瓷亲近,却实在想不通她是怎么想的,半天,想起陆溪瓷屋里还有一人,又道。“若你屋里头的人能下地了,你就将他送走罢,若他撑不住了,你也就好好送送他。”
陆溪瓷道“正是这意。你还不知,我自见他,我就猜着了亦是一派人物。不用远说,只长乡镇内,比起任家公子任远意,你觉得如何么?”
张二道“谁人不知任远意将有造化,不过这长乡镇宋家和任家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热的。比起我们这些外人,不是一路之人,如何插足。”
见提起任远意是陆溪瓷,张二欲言又止,脑中涌起许多想法来,最终叹一声,眼神意味不明的劝道。
陆溪瓷见这话题偏了十万八千里千里远,又见着张二极力劝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口婆心的资态,一时之间倒不知说什么好。摆了摆手,呐呐道。“我跟任远意本就没有交集,平时最多就说两句话,甚至都没有私下跟他说过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爱嚼舌根。你这般,是信不过我么?”
陆溪瓷说着,面上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悄悄的拿眼角来打量着张二。
就算有点纠葛,那都是些旧事了,认识时间都这么长了依旧是点头之交,若真如外人所传的他们都有那意思,他们早就成了。
张二眼底闪过一丝流光,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才道。“既然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宋大小姐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陆溪瓷听得此言,便忙算计。“宋大小姐虽然嘴巴厉害,但是胆子却是很小,绝计是不会来这些地方的。就算知道我在这里,她也不会为我来。不过,这功夫。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能如何!”张二哼的一声。
陆溪瓷想了想,说道。“也对,那我近日权且求你收留。”
张二摆手,“我这缺你一口饭吗?就怕你自己唾弃晦气。”
“………”
………………
天也晚了,于是,李四同其他一伙计起身,算还了今日帐。
陆溪瓷方欲走进去时,又听得后面有人叫道“女娃子嘞,这……。”
陆溪瓷忙回头看时,却是李四欲言又止,半响没把话说全。
张二再三的检查了铺子里的陈设,起身见着了陆溪瓷跟个楞头青似的站立在门前半响没个动静,走过来打断了她,领着她回去,仔细关了门,这才将其他的灯点了。
“这头闲起来竟像一只大蠢虫。”陆溪瓷支起头,悠悠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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