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线被水打湿,塌了窝一样卷在一起,里面的卵一个接一个的膨胀起来。
有了敕令在身,宋遇无所顾忌的使用着化骨。
了慧体内肉虫同样啃噬而出,逃了个无影无踪。
化骨没了食物,便沿着水纹再次藏到了宋遇身上,比起在梅山村的时候,它小了很多。
三秃子没有被化骨吞噬,将自己身上的丝线拉开,吓得一个劲哆嗦。
苏勉看宋遇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不像之前那样被灵影响,心道钟离清这小白脸还是有点本事的。
“怪物怪物来了”三秃子勉强走出一步,想走到宋遇身边来。
宋遇的小身板,看起来十分的可靠,在他心里已经拔高成了七尺。
然而他一迈动脚步,脚下就“啪”的一声脆响,是膨胀过后的虫卵被他踩破了。
寂静的夜空之下,接着又响了三声。
三秃子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水还是尿,走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路。
他想说话,但是恐惧缠住了他的舌头,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片刻之后,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神魂,猛的干呕一声。
伴随着他干呕声的,还有无数尖叫,黑洞洞的相国寺如同一只巨兽,因为虫咬蚁噬而惊醒。
四更的钟声匆忙敲响,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宋遇被请到了方丈处。
方丈已经八十,原本精神矍铄,还想再活二十年,可是经过昨晚这一番变故,他差点心痛病发作,被佛祖接到西天去。
今日便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一共死了八个僧人,再加上三秃子带来的四个小弟,死了十二个。
还伤了一个戒色。
因为这件大事,解密司司长李必匆匆赶了过来,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让人封锁消息,一边询问苏勉昨晚的情况。
他本来想问宋遇,但是宋遇一直坐在一旁不停歇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实在不是个问话的对象。
好不容易吃完了,她抱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撑死我了。”
李必:“”
他想让宋遇带着她那张狗嘴一起滚出去。
“李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宋遇巴不得滚出去。
“事情没办完,走什么走,给我老实点。”李必当场打消让宋遇滚蛋的念头。
他一向自我感觉不错,认为自己能够做司长完全是因为才华出众才被皇上选中,完全没想到当时是实在没人愿意干这破事了。
在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下,他纸上谈兵,制定了三个方案。
“你们看看,哪一个合适?”
“都好,都好。”三秃子在一旁鼓掌以及赞美,但是因为神情麻木,眼神虚浮,这种谄媚毫无灵魂,成了讽刺。
李必脸色难看起来。
宋遇看着他制定的送死三步骤,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虚伪的夸赞一句。
她觉得李必是解密司的一个吉祥物。
坐在解密司记录一下卷宗,给各种灵取一下名字,再搞搞指挥就差不多了。
在这里出谋划策,只怕死的更快。
但是李必显然没有这种自觉。
她悄悄给苏勉使眼色,苏勉绕到李必背后,一棍子把他打晕了。
碍事。
三秃子:“”
他害怕的看了一眼苏勉,麻木的又鼓了一下掌:“李大人不愧是李大人,连晕过去的姿势都这么英武。”
宋遇道:“完了,废了。”
她唉声叹气的往外走。
苏勉拎着棍子跟上:“你在找什么?”
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晚上出现过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消失不见,相国寺又是一片太平。
要不是死了这么多人,谁也无法想象晚上发生过什么。
“找灵巢。”
宋遇边走边看。
白天不出现,只有晚上才出现繁衍,那白天的时候,灵总需要一个栖息之所。
而且卵是早已经进入了人的身体里,到了晚上就开始觅食成长,最后脱离。
已经成熟的灵还会再次产卵,如此不断的觅食和繁衍,最后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
那就必定有灵巢在。
“灵巢?卷宗里好像没有提起过。”苏勉皱眉。
宋遇知道的卷宗都是他读的,怎么不记得提过灵巢的事情?
“我见过,像蜂窝一样,很大很大一个,”宋遇做了个合抱的姿势,“不过里面不是这样的灵,而是像蝗虫一样的灵,卷宗里叫飞蝗。”
一提‘飞蝗’,苏勉想起来了。
这卷宗时间久远,而且很简陋,只有几行字。
宋遇从来没要他读过这个卷宗,还是有一次他自己看到之后问的李必,才知道这卷宗是宋遇口述的。
那时她十岁,很多细节都说不清楚。
但是当时只有她一个幸存者,身上还带着一个捕灵师的令牌,就是现在她身上这个,要找其他人佐证都没办法。
除了卷宗里面简单的几句话,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要不是出现了灵巢,她恐怕也不会说。
眼下,她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下灵巢的事情。
“有一些灵是会繁衍的,这一类的灵就会有灵巢,在觅食之后,就会回到灵巢之中,我们找到灵巢,再将灵巢烧了就可以。”
白天的时候,灵巢中的灵不出意外是在沉睡。
苏勉也没多问,每个人都会有秘密,用不着刨根究底。
“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我们怎么找?”
苏勉抬头看了一眼屋顶,蜘蛛网都没一个。
“最难的就是找灵巢。”宋遇叹气,四处乱转。
要是这么容易就找到,也就不叫灵巢了。
但是找灵巢,也不是全然的乱转,灵巢喜欢筑在隐蔽的地方,而且空间一定要大。
会繁衍的灵数量都多,灵巢也非常大。
而且这一个灵巢肯定比宋遇见到的还要大,因为光是灵就大了不少。
要在相国寺找一个隐蔽又很大的地方,就简单的多。
两人直接去了钟楼。
相国寺的钟楼有一口非常大的铜钟,重有五千斤,巨大无比,很适合筑巢。
“相国霜钟”便是由这口钟所发出的。
每逢深秋,菊黄霜落,人耐不住天寒,开始犯懒,只有这口钟声依旧在每天四更声震汴京城。
大钟上铸有“常转,皇图永固,帝道暇昌,佛日增辉”十六字铭。
“法车”宋遇盯着看了一眼,发现十六个字,十个不认识,当即作罢,“找灵吧。”
她弯腰钻进去看了一眼。
结果很令人意外,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