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疯。”
沈沉影险些脱口而出，立马警觉起来，压抑着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眉头紧拧甩了甩头，沉声道：“不对劲！我好像，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夜明当即装备上【梦泽水镜】，眼底一凛，先扫视一圈，并未见什么鬼影子。
显然，秋玉荷并不在门口的这辆马车上。
此时二人大可调头折返客栈，不过，既然跟到这儿，并且还发现了诡异事件。本着‘来都来了’的古训，夜明决定一探究竟。
天眼可查范围，目前只有10米直径。两人所在的院门距离高楼，足有20余米，若要一探楼内情形，必须走进院子里。
“我暂时先不开【净化】，你还能撑一会儿吗？”夜明问道。
沈沉影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可以。”
“随时把你感觉到的情况，告诉我。”
“好。”
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院内。
之所以暂时不使用天赋技能，并不是因为怕消耗精神值和均衡值。
lv5级以内新手玩家，直感均值5。夜明的直感原本就高达9，装备血煞珠后达到了10，直接翻倍。
但在沈沉影表示不对劲之前，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或者威胁。
因此，暂时不清除沈沉影受到的精神干扰，目的就是为了有个观测对象。以她的反应，来判断鬼怪所使的伎俩。
当然，这么做也是建立在夜明有十足把握的基础之上。
近大门前，喧哗声更盛。
只听其内，杯盘碗碟掷碎声、叫骂声、喊杀声、哀嚎声，乱得像是一群人在菜市场打群架。
二人早在进院之时，就各自装备上了防具。
夜明的道袍外头穿着件破皮甲，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件蓑衣。
沈沉影一身刺客信条风的兜帽斗篷，配道袍倒也不怎么违合。主要还是有那张穿什么都能撑得起来的脸，不过…
“你怎么样？”
夜明看了眼沈沉影手上不知何时亮出来的镰刃，很自觉地往边上让了让。
“不、太、好。”沈沉影一字一句道：“越靠近…这、里，就…越暴躁。”
“只是纯粹的情绪失控，意识还是清醒的，对吗？”
“对。”
“除了暴躁之外，还有别的感受吗？比如说，怨恨、悲伤、愤怒之类的。”
“没、没有。”
若不是场景不对，二人的对话，像极了精神科诊室内，医生与问诊者的一问一答。
“好的。”夜明点点头。
即便开了天眼，他也只看到了一层笼罩住整座高楼的雾白色光芒。
其实，称之为‘光芒’并不是非常妥帖，因为这层不明物质更像是冬日温泉弥漫出的茵蕴雾汽。
只是，没有那么的仙气飘飘，反而有些凝重，类似雾霾。
“阵法？不像。千尸阵布有阵眼，王府内院镇住秋玉荷的阵法，也有图腾之类的东西。但这里，并没有类似的阵眼和图腾什么的。”
夜明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些诸如‘水晶改变磁场’、‘招财陨石只需9块9’的飞页广告，自言自语道：“单纯只影情绪，具象化【心场】？”
心场，即心理能量场。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范围内，人群的心理场会彼此影响。
这一说法，带着几分神秘学色彩，又沾着心理学范畴的边。
‘咚’厅内传来一声巨响，不知何物砸在门上。
沈沉影眼底血丝隐现，似是压不住心底那股即将暴走的躁动，横手一撩，镰刃飞出。
‘嘡’一声，那门明明是木质，却与镰刃碰撞后，发出了金石之音。
只要没有失去意识，变成无智的狂暴怪，沈沉影就不可能会攻击夜明。
因此，夜明憋着没使用天赋技能，由着她在那疯狂砸门，自己三步并作两步退到一边，取出撬棍桶了桶门边的窗户。
窗户被微微捅开一丝缝隙，但又很快被摁回去了。
夜明左脚蹬地，一使劲，撬桶颇为锋利的那端，插进了窗户槽缝里。
令人牙酸的木头咯吱声响起，窗户起开二指宽。
但见，沿底下蓦地睁开一只血眼珠子。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四、五、六，密密麻麻数不清多少颗血眼珠，塞满了窗户缝。
便听一个像是阴柔男子又类似年长老妇的声音，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数数，我有几只眼。”
夜明想都不想便回了句：“你数数，我有几个头。”
【净化】天赋，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沉影已经效率奇高地劈开了半扇门。刚接回镰刃，蓦地觉得大脑里头好比有一阵清风拂过，那股狂暴的躁动感登时褪去。
一股子说不出的闷臭加血腥味儿，从破门中钻出来。
厅内一群人正在打斗，用凳子砸的、抄着破花盆扔的，什么姿态都有。地上躺倒一片，也不知是死是活。
来不及看得更仔细，半扇劈开的门，被无数只血眼珠子填满。
就算沈沉影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被恶心得一阵头皮发麻。
“你数数，我有几只眼。”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问道。
夜明抽出插在窗户缝里的撬棍，直接一棍桶进那堆烂眼球里。
“哎呀，你怎么打人呐！”声音怒道。
“人？你是人嘛。”夜明抽出撬棍，双手握住一端，像捣麻糍似地‘噗噗’往眼球堆上一通扎。
飞溅出的血水、黏液，滋了夜明一皮甲。
画面相当猎奇，看得沈沉影一阵胃部不适。
“开门，放里头的人出来，不然我捅烂你所有眼珠子。”夜明一边继续捣一边威胁道。
“我不！有本事，你数数我有几只眼。”
“我数你爹，放不放，不放本法师收了你。”
塞了半扇门的眼珠子，除了被捣烂的十几只，余下齐齐转动，像是在盯着夜明。
也不知‘眼球怪’在想什么，沉吟了两秒后，很固执地叫唤道：“你先数…”
“擦，不听劝是吧。行。”
说着，夜明抽出撬棍，抬掌亮出【血煞珠】，口中念念有词。
【被动特效1：耗费总直感值5，吸收直径一百米内亡魂的怨力、执念等；】
梦泽水镜一直处于装备状态，但是除了那层能影响情绪的不明物质之外，夜明并没有看到任何亡魂、妖异灵体。
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血煞珠的这一特效能起到作用。
可以肯定的是，‘眼球怪’并非寻常怨鬼冤魂，也不像叫人蛇修了妖法，有灵能可被看见。
血煞珠被催动后，自夜明掌心升起，于二人头顶半空中缓缓旋转。
但…
“哈哈哈，”眼球怪丝毫不受影响，那不男不女的嗓音叫嚣道：“你算哪门子法师，快数数，我有几只眼。”
特效拉满，结果，伤害为零。
夜明半点没有被嘲讽了的尴尬，收回血煞珠，冷哼一声道：“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随后，沈沉影便见他蹲到一旁，身边多了一只油桶。
夜明打开油桶盖子，开始往门窗上浇泼汽油。
眼球怪被砸烂了的眼珠子渐渐愈合，乌溜溜地一睁一闭，盯着夜明叫道：“这是什么，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哼哼，实相的快给本法师一一招来，你是个什么玩意。不然的话，先烧你的门，把人放出来，再把整座院子都给你烧没喽。”
“呸，我弄死你！”
“省省吧，就你这点道行，本法师根本不受侵扰。”夜明掏出火折子、吹燃，一脸狞笑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招不招。”
沉默。
眼球怪大概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夜明示意沈沉影捡了块之前劈碎的木片，浇了点儿汽油在上头，火折子刚凑上去，木片就熊熊燃起火光。
“招了，招了。我招了。”
夜明满意地点点头，盖上火折子。
便听那眼球怪轻声嘀咕了一句：“你数数，我有…”
“戏弄本法师是吧，嗯？！”
夜明语气一凶，眼球怪立马畏畏缩缩委屈地解释：“习、习惯了。”
“哼，量你也不敢造次。”夜师气场十足道：“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