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的记者会在华京新悦城举行。
说是时间为晚上八点整,但记者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的,提前就到现场守候,长枪大炮的架势不少,手机话筒的更多。
时不时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交换彼此的情报,时不时的抬首眺望,只期望记者会的主角顾影早点登场。
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八点整的时候,顾影终于从一侧走上了舞台,款款的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只身一人,穿着十分的简单,面上的妆容也比较浅淡,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点苍白,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对镜头微笑着。
她的身边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手,仅有的四个人,还是新悦城的安保部门派来协助维持现场秩序的保安,这架势看起来颇有点悲凉。
毕竟,顾影再是名不副实,她也还是挂在一线女星行列内的。
但再是苍白,再是悲凉,记者们可都是见得多的,哪会受她的外在形象所影响。
待她落座,还不待她开口,一系列的问题就砸了过去。
“请问顾影,旧情复燃是你一厢情愿的炒作是不是真的?”
“当年的那些歌曲都是严律的创作却被你拿来使用,现在他直接起诉要拿回版权了,请问你是什么心情?”
“顾影,网曝你经常参加多人派对,而且尺度非常的大,是不是真的?”
“邵依依爆出了很多你的私照,还说照片里的都是你曾经的金主,请问是不是真的?”
除却这些还算正常的问题,还有更多听起来就让人不耻的问题,顾影撑着一张笑脸几近皲裂,感觉有很多记者的话筒似乎都要越过桌面怼到自己脸上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却不失礼貌的说道“请大家不要着急,我会一一回答大家的问题。但在这之前,请大家先听我说。”
追问还在继续,好像根本没人听见她说的话,这时前排的记者中忽然有人开口了,“听她说听她说。”
顾影知道,这些开口的一定就是李贤找来的记者了,有他们的发声,很快场面便暂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顾影才缓缓的开了口,“我承认,旧情复燃是我的炒作,我也承认我很爱玩,但我也承认我对严律的念念不忘,我也承认我被严律拒绝后的恼羞成怒,这些我都承认。”
前排记者抓紧提问,“顾影,你说的恼羞成怒是什么意思?”
顾影吸了吸鼻子,目光非常的坚定直接,毫不避让所有的镜头,说道“恼羞成怒,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邵依依说的那些话都是我教的,什么吸血,暴力,吃软饭,也都是我编的,我就是不甘心严律拒绝了我,不甘心严律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就只是想逼他回头看看我,就只是想他能看看我。”
顾影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圈红了几许,鼻子抽动了几下,没有泪水,却好像泪流满面了一样。
有记者皱眉,“说那么多,你不还是想让严律继续给你写歌,你继续吸他血。”
“不然呢?”顾影忽然开口反问了,“我不用这一点来说,我还有什么能说的,难道我要对一个拒绝我的男人摇尾乞怜吗?要哀求他的怜悯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还真没想到顾影会这样反问,似乎听起来没太大问题似的。
直播的屏幕外,严律一脑袋黑线,郭夯则是趴在方向盘上憋笑。
这个顾影还真是个人才,她应下了所有网上的脏水,却在这时候跳出来,把自己说成了由爱生恨的小女人。
“真的,她不该是花瓶女王的,演技还是在线的。”郭夯强撑着,从笑声里把话说了出来。
“很好笑吗?”严律无语。
郭夯连忙摇头,正了正神色,屏幕里,顾影通过反问已经顺利把自己这次立的人设站住了,之后不管记者们怎么追问,她就是咬死了自己因爱生恨,态度不卑不亢,而且所有的问题全部不逃避,也不掩饰,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这一招叫什么?以退为进?”
严律叹口气,“我心疼微博后台的工作人员了。”
郭夯一愣,“什么意思?”
严律点开了自己的微博,看着再一次下跌的粉丝数,都有些麻木了,“这么好的机会啊,不喷我更待何时啊!我什么时候,能解了这嘲讽体质呢?”
严律的这一句感慨,就好像一个信号一般。
让他接下来的日子,再次成为了全网攻击的对象,一方面是跨行如同劈叉一般的从原创歌手变身成为了电影编剧,另一方面则是逼顾影因爱生恨的薄情男。
--“讲真,严律作为男人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就算不喜欢顾影了,也不应该那么让人下不来台啊,好好说不行啊,非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去羞辱。”
--“既然当初说好了那些歌都送给顾影,现在自己出名了,又想把版权都拿回来了,说到底还不是想借着顾影炒作。”
--“这样的人写的歌,我现在听来都觉得反胃,他居然还去拍电影,再次心疼我家白神!”
--“就不能让严狗滚出娱乐圈吗?天天的,把个娱乐圈搅的乌烟瘴气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啊,你快看清严狗的真面目吧,可别再被他给骗了呀!”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管的最宽的,永远是网友,因为他们有太多的热情无处挥洒了。
……
聂宇登门,是第二天一早的事情。
从他疲惫的神情和目光就能看出来,他对于这首歌的重视。
严律是第一次见到聂宇,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近三十五的男人,成熟也有味道,最难得的是他的骨子里还透着一股少年感,使得他的气质非常的独特,是那种哪怕丢到人堆里也很容易被人一眼锁定的存在。
这是天生的存在感,而绝非后天经由明星范所养成的那种存在感。
他的行为举止都非常的有礼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教养,显然出身也很不错。
想到他年纪轻轻就稳坐凤凰一哥的宝座,而且一坐就是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工作室的会议室里,严律和聂宇隔着一张桌子,相对坐下。
聂宇直接开门见山,语气诚恳的说道“严先生,这首歌对我意义非凡,所以我想把版权买下来,不知您意向如何?”
“你这样问,我会想狮子大开口的。”严律淡淡的说道,语气没太大的起伏,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来。
聂宇却连犹豫都没犹豫的摇了摇头,“严先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您可以开价,我觉得这首歌不管您开价多少,都值得。”
严律些许意外的又打量了一下聂宇,对他神色间的自信有些兴趣,“那如果我开价一个亿呢?”
饶是聂宇笃定严律这句话多半是开玩笑,也还是被震住了,他张着嘴巴坐在椅子上,一时都忘记了语言。
一个亿买一首歌的版权,聂宇是有这个冲动的,但说出去所有人都会说他疯了的。
而且,有个问题,他似乎没办法动用那么多的钱。
于是他坦承的说道“我没办法拿出那么多的钱。”语气里颇有些不甘,还有些自责。
严律莫名了,不甘他理解,这个自责是什么意思?
他在想自己最初的判断,聂宇骨子里透出来的少年感是不是自己判断跑偏了,这孩子的少年感该不会只保留了‘二’这一项特质吧。
他突然有了点好奇,“这首歌帮你完成了转型,也让你拿了金曲奖,意义是不同,但应该不值得你重视到如此程度吧。”
聂宇沉默了几许,他知道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疑问,所有人都奇怪为什么他那么迫切的要拿回这首歌的版权。
他抬起眼睛,看向严律,特别坚定的说道“因为这首歌,给与了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