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
上官清儿目光冰冷，心如死灰，楚楚冻人如同冰雕美女呆座在船头。
那份可怜凄惨，看得让人心痛。
“……”这么冷的水，唐大哥能熬过去么？
想到此时，上官清儿心如刀绞。
泪水不自觉地落下。看得旁边的女将们跟着落泪。
“将军，还是先回去吧。”
贴身的女将们半拖半架地将上官清儿扶回战船，三层船楼内已升起火炉，升腾的火光，释放着暖意，对抗着海面扑来的寒气。
海面上，上官清儿的战船还在追击残败的倭船，消息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西侧已无倭船，灭敌船十八艘，缴获正在统计，伤九十六人、死三十五人………。”
“东侧已无倭船，灭敌船二十一艘，伤八十八人、死四十七人……。”
“南侧有敌有援，数量多，激战。”
传令官清娇的声音，放在平日就是一道亮丽动人的风景，此时此刻，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上官清儿的心里。
依旧没有唐大哥的消息。
上官清儿如死灰般坐在火炉旁边，身上滴下的水，在甲板上无情地流着。
一旁的几个女官见上官清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朝着传令女官点点头，传令女官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上官清儿的命令。
这是规矩。
传令官上报各种战报后，一定要等到将军回复，方得离开，这是唐天定下的铁律，防止将军疏怠军情。
也是考验一个主官面对战情时，当机立断的指挥能力。
当然，为了防止独断和判断错误，将官身边都配有五人的参议员，也就是后世的作战参谋。
一旦将官判断失准，参议官可随时提出建议。
上官清儿身为女官，身边的参议官也都是女官，主要是方便大家的身份，平日里上官清儿总是跟在唐天身边。
自己的一班人手却在自己的战船上训练女兵，作战参谋能力倒也没有放下。
当然，大家也都明白上官清儿和唐天的关系，只是没有人说出来，私下议论却也是有的。
今天唐天将军失踪，她们当然明白对于上官清儿意味着什么。
“将军，南方敌船仍在激战，可留一队警戒，一队救助伤员，余者全力灭敌。”
掌首参议女官声音中带着几分悲伤，轻挪娇身，往前移了细步，轻声言语。
不得不说，女官对战局的分析把握能力那是相当准确，兵力安排布置也是谨慎周全，妥妥地没得说。
后方码头的防守，落水人员及伤员的救助，前敌的围歼，都安排得没二话。
上官清儿只是机械似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传令女官得令后，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到外面发号施令。
“将军，南敌尚在，我部是否合击。”
掌首女官闪着双眸看了眼依旧不在状态的上官清儿，其她女官早已准备好干净的衣服，然后朝着掌首女官使使眼色。
“不。”
上官清儿的依旧坚持，让掌首女官有些为难，然后手中拿着干净的衣服接着说道“将军，把衣服换上吧，要不然会生病的。”
上官清儿无动于衷地坐着，目光透缓缓的火光，停留在找到唐天帅旗的海面上。
“将军，唐大哥，不想，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
对，唐大哥，是，对……。
上官清儿终于崩溃了，一下子扑在女官的怀里，放声大哭，无所顾及地放声大哭。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失去平生最爱的女人。
她有资格哭，有资格痛哭。
良久。
“将军，南方传来消息，让我们火速围敌。”
传令女官声音大得出奇，所有人听得为之一震。
掌首女官也是有些生气地看了眼传令女官，可是传令女官，并不害怕，双眸跳着兴奋，接着又是激动，又是欢快地喊道“唐将军，传来消息，让我们火速围敌。”
唐将军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妖怪一般，放着五颜六色的精光，不约而同地要吃人地看着传令女官。
“千真万确，是唐将军的信息。”
上官清儿如同触电一般，冲出船楼，两眼死死地盯着南方的激战的战船。
然后，让人意想不到地说道“快，快，快。”
跟着冲出来的女官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上官清儿，然后又看着掌首女官。
“快，我要去换衣服，唐大哥，不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
“是，对。”
掌首女官答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跟着上官清儿跑到船楼里换衣服。
战船快速地朝着南边的战场而去，上官清儿的战船上，高高挂着一个“唐”字帅旗。
说是战场，不如说是追击战。
所有的战船都在追击倭船，唐天的战船，四处冒着浓烟和火光，船体上到处是黑洞洞的窟窿，桅杆早已不在。
“唐大哥！”
上官清儿看着站在三层船头的唐天，激动地喊道。
唐天一脸漆黑，如同碳考火熏，双眸顺着声音看去。
是，清儿。
他朝着清儿的船上猛地挥挥手，因为他已经喊不出来，几番征战，又是喊杀，又是烟熏，他喊不出声音。
上官清儿不明所以地跟着唐天挥手。
两船相靠，唐天冲下战船，快步来到上官清儿面前，看着一身英姿飒爽的上官清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官清儿往前迈了几步，感觉脚下一软，眼前发黑。
“清儿。”
唐天一把抱住倒下的上官清儿，声音沙哑地叫着。
可是上官清儿双眸紧闭，眼角未干的泪水，晶莹剔透。
“怎么，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冷？”
唐天握着上官清儿的冰冷的手，不停地喊着。
“将军，快扶上官将军到船舱，她刚刚跳到海里了。”
什么？
唐天抱着上官清儿回到船舱，急忙沙哑地喊道“快去准备热水。”
“马上回码头。”
唐天知道船上估计是救不了上官清儿，急忙命令战船返回码头。
“将军，敌船是否追击。”
唐天看着上官清儿的传令女官，沉思片刻，道“追击十里，十里后返航。”
传令女官急匆匆地跑出去，众人都围在上官清儿身边。
不多时，热水带着腾腾热气抬进船舱，唐天恋恋不舍地走到舱外。
长长地吐了口气。
想想，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自己对不起上官清儿，唐天突然感觉面对上官清儿的感情是无比的沉重。
海面之上，到处是烟火，到处是破损的战船，码头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军队。
无数的伤兵被运到船上，大小船只不停地码头穿行。
破损的战船分成不同的等级，等候维护。
“唐大哥！唐大哥！”
珍儿的声音如同银响一般从码头的红光下传来，唐天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看着站在灯光下的珍儿和玲儿。
高宠高大威武的身躯显得珍儿、玲儿格外娇小柔美。
唐天提不起兴趣，调笑着楼梯状的三人，只是有气无力地挥手示意。
船靠码头，珍儿像只欢快燕子跑上来，站在唐天面前，呵呵地一笑，看着面似黑铁蛋的唐天，笑道“包青天问世了。”
玲儿却不然，有些心疼地看着唐天，然后拿出随身的手帕，递给唐天，轻道“快擦擦，脸上黑得不成人形了。”
“珍儿，你快去看看，上官受伤了。”
“啊！”
珍儿和玲儿都是大惊失色，急忙朝着船舱内跑去。
高宠听罢，沉稳许多，焦急地看着唐天，问道“上官将军，病情如何？”
“现在昏迷不醒，听说是跳到海里，受寒所致。”
唐天伤心地上官清儿跳到海水中搜找自己讲了一遍。
高宠听罢，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同唐天一起站在船舱外，静静地等待。
“说吧，现在公主岭情况怎么样。”
唐天看着四周见亮的天际，低声问道。
高宠难堪地一笑，然后直了下腰，瞟了一眼舱前紧闭的木雕花门，眉头随着脸上的肌肉一起动了几下。
“说吧。”
唐天看着高宠艰难的表情，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城内抓到二千余人，查明，城内细作为太子刘麟的先头部队，刘豫大军十万已经西效外扎营，距公主岭二里。”
“刘麟现在何处？”
“刘麟现在就在城北，距公主岭不足一里，兵马不详，估计有五千人，还有。”
“还有？”
“还有，现在金兵五万人已从寿春八公山方向沿泗水北上，应该在天亮时会赶到公主岭南效。”
“哈哈，哈哈，这么说来，这个刘豫是想把公主岭一口吞下。”
唐天冷笑地看着码头外的海面，表情深冷。
“老六，现在，我担心，青州城内还隐藏着刘麟的军队。”
青州城内的风平浪静太不寻常，王远已经多次来报，称青州城内并未见刘豫的驻军，仅仅是青州副使彭一年的几千守军。
“打！”
唐天沙哑的声音，显得全无力量。
二人正谈论间，海天之际，露出一抹红霞，红霞之下，无数条战船由远极近。
红霞之下，桅杆之上高高飘着一面绣着“李”字的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