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崖势险,斧劈刀凿般的石壁,冰冷硌手的冻岩,凛冽刺骨的山风,这一切无不让药进心生绝望。
任凭他平日里如何满腔豪情壮志,在没了绳索后,面对这种情景也双腿发软提不上力气,毕竟他只是个不曾修武的读书人。
从眼前到崖边的距离此刻如同天堑一般令他心悸,可这对于叶一南而言却算不了什么。
就在药进闭上双眼低声对着父亲念叨一些类似遗言的话时,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肩膀被抓住了,随后便是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在悬崖之上了。
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叶一南,他纳头便要拜倒。
“药兄,不必如此。”叶一南伸手托住了他的小臂,让他没能跪下去。
药进不肯依他,执意要拜,面色激动道:“这对于叶兄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可这于我而言却是身家性命!”
叶一南在心中暗道这就是读书人的那股子倔劲吗,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药兄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是天元郡药氏之人吗?若真要谢我的话,待我下次去天元郡作客,你可得好酒好菜招待,不能藏着掖着。”
随着话题转移,药进果真被转移了注意,一脸认真道:“叶兄来天元郡作客,我岂会藏着掖着,定当扫榻以待!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
“今日就算了,下次吧。”叶一南连忙打断了他的盛情邀约。
药进解着身上的断绳,神色有些失望,他生怕叶一南忘记了,丢掉绳索后又提醒道:“还请叶兄务必来天元郡药氏寻我!”
“一定一定。”
叶一南扭头无奈地看了一眼看戏中的叶清妍,那眼神仿佛在说读书人真难缠。少女似乎是觉得他应付人情世故的模样十分有趣,微微挑了挑那双好看的细眉。
说话间,那只白猿在悬崖峭壁间灵活无比地窜来跳去,用尾巴缠绕着雪莲,冲着药进抓耳挠腮,直气得他满面通红。
叶一南扫了一眼,那白猿姿势怪异,时而舒展,时而蜷缩,时而倒挂,毛茸茸的四肢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抓在冻岩上,渐渐地,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雪景已赏,天色渐暗,三人顺着石阶朝山下行去。
许是救了药进的缘故,在下山的路上,药进比上山时更健谈,滔滔不绝地讲着天元郡的趣事。
山脚下,两侧银树林立的雪白道路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抹黑色,雪地在震动,树上的雪花纷纷落下,一阵碎雪形成的雪雾飘散在眼前。
叶一南还道这是有马贼来了,不过当他看到药进不断变幻的面色后,心中便明白了。
随着一阵嘹亮的嘶鸣声响起,马队浩浩荡荡地停在三人面前,为首之人是个神色冷峻的女子,披着件红色长袍,年纪与叶静娴差不多大。
她踩着马镫下了雪地,携着怒意快步走来,停在药进面前,责问道:“你怎么又一个人来这里?最近这条道上有马贼出没,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那老家伙怎么活?”
药进还是头一回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头看着雪地上那双被微微濡湿的绣鞋,片刻后弱弱道:“顾姨,我这不是……没事吗?”
被称作顾姨的女子伸手想掐他的耳朵,可想到还有外人在场,伸出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道:“你若实在想来,带上些人也好。”
哪怕见过大世面的她也想不通,这药氏独子,一个金贵的少爷为何总喜欢亲力亲为这种下人去做的采药之事。
见他低着头默不作声,顾姨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向那对陌生男女看去,目光微微滞了一瞬,她暗暗赞叹了一番两人的外表,客气地问道:“你们是?”
闻言,还不待两人回答,药进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兴奋地向她介绍起这两位雪山上结识的朋友,大赞特赞着叶一南的文采,绝口不提自己差点失足摔落悬崖之事。
他偷偷朝两人打了个眼色,那事若让老爹知道可就完蛋了。
“见过顾前辈。”叶一南抱拳客气道,叶清妍也微微欠身行礼。
顾姨笑着应了一声,夸赞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药进正要解释一句两人是兄妹,她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继续说道:“近期马贼肆虐,天色也不早了,此地并不太平,我就先带他回去了,叶公子叶小姐也早些回家吧。”
话罢,她温柔地朝着两人摆了摆手,拽着药进上了马。
马队沿着道路踏雪而回,马蹄落地刨起的碎雪愈来愈远,可依稀还能听到药进在马背上的高呼。
“叶兄,你与叶小姐一定要来天元郡药氏作客啊!”
……
依旧是山高风烈的银枪峰顶,不过此刻只立着一道身影,目光遥遥飘向远方群山。
自昨日一行,叶一南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今日便又孤身一人来到此地。
他脱下棉袍挂在树干上,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壶醉花雕,轻轻地拨开壶塞,饮了一小口,顿时露出叹服的表情。
也不知杜康酒庄是用的什么秘方,酿出的酒竟如此甘香醇厚,令人不醉更胜醉。
侧卧在雪石上的白猿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这个见过一面的人类,正准备翻个身继续休息,忽然,它努着鼻子嗅了嗅,一骨碌爬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叶一南手中的酒壶。
接着它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伸手抓向叶一南,看样子是想抢酒壶。
叶一南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脚下施展凌虚步,灵巧地躲开了这一扑,看着猴急的白猿,他还挑衅似的将酒壶举高,往嘴里倒了一口。
白猿眼睛闪了闪,它似乎认真起来了,只听一声悠长的猿啼响起,周围的风雪骤然间如龙卷般涌了起来,遮天蔽日,它趁机再一次窜了过来,速度比之前不知快出多少。
叶一南自然不愿让它如此轻易取得酒壶,在风雪中将身法发挥到极致,与白猿一追逐一闪躲。
良久,肆虐的风雪渐渐散下,露出了一人一猿两道身影,叶一南嘴角狠狠抽了抽,他实在没想到这泼猴竟灵巧迅捷到如此地步。
白猿抱着酒壶大口大口地灌着,看得他极为肉疼。咣当一声,酒壶被随意丢在雪地上,白猿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冲着他叫唤。
叶一南深呼了一口气,又掏出一壶醉花雕,眼神中涌现出一抹火热之色,他拿起酒壶冲着白猿,大声笑道:“猴子,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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