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院内,身材圆润的妇人满面慈祥笑容,正抓着一青衣男子,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时满脸无奈加惊喜。
“无忧小姐真是许多年不见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秦嬷嬷是张无忧的奶娘,是一手将她带大的老人,要是张家没有败落的话,将来是要跟着张无忧一辈子的。
张家父母离世之前将卖~身契归还了所有仆人,将其遣散离开,秦嬷嬷很是不舍,愿意跟着无忧一起离开,奈何家人在这里不得其法。当初张家父母的身后事,可是还是秦嬷嬷帮着一起料理。
无忧掀唇一笑,感受着自己手腕间粗糙的触感,瞧着周围着朴素可以称得上是败落的环境。内心感叹,看来秦嬷嬷这些年来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怎么会呢,您亲手将我带大,我一直都记着您的情意,这次来金陵就是为了找你们。”无忧笑着拍了拍秦嬷嬷的胳膊,三个人坐在院子里闲话家常。
日光西斜,天色渐黑,无忧忍不住红了眼眶,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声音温柔缱绻,“秦嬷嬷,您对我真好,早知道我就该早些来找你们。”
“小姐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难道是孔家对您不好吗?”秦嬷嬷感受到了无忧的伤感,忍不住慌了神。说到后面的时候,秦嬷嬷眼神都跟着变了,一拍桌子,简直恨不得跟孔家干一仗。
“没什么,孔伯父他们对我很好,只是孔伯父的性子你也知道一些,乐善好施,所以孔家的条件也不算好,我留在那里实在是个累赘。”无忧紧拉着秦嬷嬷的双手,低着脑袋,声音低低地显出了几分失落和自责。
“我的小姐呦,你怎么可能是累赘呢?”秦嬷嬷坐正身子,将无忧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当年老爷夫人将您托付给孔家的时候,可是给了他们家张家过半财产呢!不然你以为孔家那个穷酸样,能够过这么多年舒舒服服的生活吗?”
这事情无忧倒是不知道的,她只是知道张家将女儿托付于人,给了不少家产,可却没料到这张家夫妻竟给了这么多。张父出身商贾世家,张夫人又是家中独女,嫁入张家后持家有道,张家的资产可想而知。
张家的财产换成现银,少说也要有上万两。别说是养活一个张无忧了,就是养十个张无忧也绰绰有余。至于另外一半,想是拿去遣散仆人用了。
“竟……竟然是这样吗?”无忧低着头讷讷开口,显然有些无措。
此时她一身男子装扮,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显得矫揉造作,倒多了几分柔美。
“当然,老爷夫人托付财产的时候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儿说的,更是立下了文书,他孔家可别想赖账。拿着我们张家的银子去做好事,他可真是厚脸皮呀!”秦嬷嬷大大咧咧的开口,语气满是愤恨,明显对孔家的行为十分不满。
没想到张家夫妻竟然也这般精明,留下了证据,这样一来是以后的事儿就好办多了。无忧眼睛转了一转,心头了然。
“这样的话,我就安心多了。秦嬷嬷,我这次来就是想为我父母扫墓,你能带我去吗?”无忧抓~住了秦嬷嬷的手,眼含期待。
这点小事当然不算什么,秦嬷嬷满口答应,吩咐儿子李冲去准备香烛纸钱,准备次日出发。
金陵是个多雨的城市,临近清明更是阴雨连绵,细雨如丝仿若愁绪万千,拂过身上的时候却奇异的带来几分清凉,抚去几分愁绪。
张家夫妻的坟墓周围很是干净,并无半分杂草,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祭奠扫墓,坟前还摆放着少许祭品。无忧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秦嬷嬷的手笔,毕竟对方对张家夫妻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尊敬,做起祭奠的事儿也是熟门熟路。
内心不由的产生了几分羞愧,身为亲生女儿,竟然还不如一个仆人。秦嬷嬷家境不好,儿子已经18岁尚未娶妻,如此情境仍记得为先主烧香祭奠,可见其仁孝。
“秦嬷嬷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爹娘多待会儿。”无忧点上香烛摆上祭品,跪在坟前烧纸钱,算是帮原主聊表孝心,了却心愿。
手中的油纸伞被扔到一边,无忧望着张家夫妻的坟茔满心虔诚,这是张无忧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父母。父母之爱子必将为之计深远,想必原主也是了解到了父母的深爱,才会有那样深刻的情绪。
因为连绵的阴雨,天黑的格外早,山间都是灰蒙蒙的色彩,等会了秦嬷嬷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回去找你了。”秦嬷嬷听到动静赶忙上前迎过去,对于无忧,她是真正的关心和爱护。
“没事儿,我就是和我爹娘多待了会儿而已。”无忧笑着拍了拍秦嬷嬷的胳膊表示安慰。
“那我们快点去吃饭吧。”秦嬷嬷也不多说,拉着无忧进了饭厅。
入夜,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无忧推开秦嬷嬷的门,入目的就是一个正在灯光之下眯着眼睛穿针引线的老人。无忧坐在秦默默的旁边,从怀中默默地掏出了一个钱袋,推到了秦嬷嬷的眼前。
“秦嬷嬷这些银子给你们,李冲哥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秦嬷嬷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无忧接下来的话却瞬间让她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当年若不是老爷夫人恐怕早就死了,可小冲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年轻时候她没有给这个儿子太好的照顾和关爱,现在她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秦嬷嬷,我们是一家人,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要是不肯拿的话,就是拿我当外人了,我也没有脸住下去了。”无忧循循善诱,最终劝得秦嬷嬷收下这银两,承诺来日再还。
“对了,秦嬷嬷你知不知道当年我爹娘和孔伯父签的契书在哪里啊?”无忧说起了正事,这对她很重要。
“小姐,夫人说过她把契书藏了起来,只有你知道。”秦嬷嬷却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我知道?无忧也难得的茫然了,在脑子里拼命地搜索记忆,终于牵住了记忆的尾巴。
一身红衣的少年骑马而行,马蹄飞扬留下一串串尘土,快的只留下一个背影。
行至某一小镇处,无忧利落下马,动作行云流水,曾经小四合院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地皮。
看来……孔家人已经走了。无忧心中早已料到,也不觉得惊讶,根据自己的记忆走到一块地下,扒~开了因下雨略显松软的地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小巧的木盒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恐怕任谁也没有想到,在孔家的地下竟然藏着这样一个香樟木盒。
吹掉上面沾染的尘土,无忧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根乌木发簪,对着锁孔轻轻一扭,木盒被轻易打开,露出了内里的风景。
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些许首饰,无忧记得这是张夫人的最爱,平常都舍不得带,说是要留给女儿做嫁妆的。无忧拿出那叠纸,厚厚一沓银票还有一封信。
原来,张夫人了解孔庭轩的性格,担心对方会亏待自己女儿,为了给女儿留后路就把嫁妆变现,希望女儿能跟平安幸福。
将木盒收入空间,无忧骑上快马毫不留恋的离开,孔家已寻上了通天路,她也该寻找自己的登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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