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丢下了手中的牌子,庄幕面色阴沉地准备回去,却正好踢到了我丢下的那块牌子。刚才那一摸,我发现西厂杀手身上带的牌子是金属的,从硬度上来看应该是铁质的,可刚才庄幕拿着的杜家牌子分明是木头的,想必可以引起他的怀疑了吧?
果不其然,原本心情不好准备一脚把那碍眼的东西踢开的庄幕抬腿到一半时停下了动作,然后弯下腰捡起牌子细细打量起来。火光微弱,我只能依稀看见个大概,不过为了象征身份而设计得异常醒目的“柳”字还是十分明显的。
庄幕绝对不笨,虽然刚才在气头上,可如今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他也多少有些反应过来了。思索片刻,他对我们两个下令“把所有尸体身上的牌子都找出来,快!”我暗暗松了口气,乖乖领命去扒拉那几具尸首,庄幕自己也走到一具尸体旁,扯开衣服摸出了一块牌子。
不一会儿,所有尸体身上的牌子都被我们翻了出来,庄幕稍一观察就看出了端倪,所有带着“杜”字牌的尸体都是一副家丁打扮,也没有任何遮挡面目的手段,一般来说是被卷入无妄之灾的可能性极高。
另一边,西厂杀手的尸体就完全不同了,不光每个人都是一身夜行衣,而且身材也极为相似,每个人都带着面巾,就连使用的武器都是统一的,一看就是组织纪律极强的专业人员。而在他们身上带着的分明都是柳家的铁牌。
平复了一下心绪,庄幕在一旁自言自语“柳家?呵,自己不愿花钱,就给老子来这套,行,算你们狠!”说着,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头散落着的杜家家丁们的尸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看样子有些对不起他们了,白白送了性命…”
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庄幕果断下令“你们两个,现在马上回山禀告西尊大人,让她再派人手下山,最好能有其他马赫鲁带队,这一次,我誓灭柳家!”说着话,他便腾空而起,风一般飘向京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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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远,我和凌朝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傻小子,真不知道自己干的是掉脑袋的活啊?那么大一个家族说灭就灭,不说能不能做到,就说几百个统一着装,武装到牙齿的黑衣人出现在京城,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就被乱箭射杀了。
“我靠,这几天可真把老子憋死了!”凌朝难得能毫无顾忌地开口说话,畅快地舒了一口气。我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索性坐在原地休息了起来。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先将此事告知柳姨他们,单凭一个庄幕想在京城掀起什么风浪怕是不太可能,可若是几百人同时行动,那京城方面还是要早做准备的。
打定主意,我们俩立刻上路,施展轻功很快就回到了镇子。来到郑掌柜的店里,已经准备关门打烊的几个伙计见我们二人满身鲜血飞奔而来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跑回去报信,剩下的几个也摆开架势准备迎敌了。
待到近前,几人总算依稀看清了
我们的容貌,可他们也只知道我们是庄幕的扈从,深夜来访的目的尚不清楚,说什么都不肯放我们进去。
不一会儿,郑掌柜亲自出来迎接,一路带着我们来到厢房。房间里,凌凤、索文昌和娟儿都在,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不过看气势也不是凡人,想必就是朝廷方面的负责人了。
我们一进屋,凌凤正向二人汇报这次行动的细节呢,其中一个男人面色微愠,似有不满,另一个则喜笑颜开,连声夸赞手下得力,计划成功。
见我们进来,五个人皆是一愣,不过三个小的随即立刻欣喜地围了上来,尤其是娟儿,我把人家一个姑娘带到这里,这些日子也让她操了不少心,想想也真是挺对不起人家的。
感激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又把目光转向了两个男人。郑掌柜适时地上前介绍,原来这二位,一个是六扇门第一行动小组组长,算起来是我的直接上司;另一个则是西厂督公的心腹之人,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又是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西厂的赵督公专门派自己的得力心腹来此领队,力求圆满完成任务。
珊瑚石已经被搬回店里妥善保管,过些时日就会运回京城放进皇家珍宝阁,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过付出的代价也着实惨重,要不是杜家的车队误打误撞被卷了进来,西厂派去的人手怕是至少有一半儿要折在现场。
另一边的六扇门就十分幸福了,除了被我和凌朝打伤的几个人无一阵亡,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盘胜利,这也使得现在的二位大人脸色一阴一阳,气氛有些尴尬。
六扇门一组组长袁天齐,名字挺嚣张,做人倒是很圆滑。听了郑掌柜的介绍很是欣赏地起身来到我身边“陆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胆气,敢深入虎穴搜集情报,这份魄力绝对当得起我六扇门特勤组员的名号,好好干,日后飞黄腾达了我们这些没用的老家伙还都指望着你照应呢,啊,哈哈哈”说着话,他还十分亲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派头。
我倒是不反感这样的人,起码第一印象会觉得这人挺豪爽的“袁长官所言过重了,我们这些后辈经验不足,实力卑微,应该是您要多多照顾我们才是啊!”说罢,我像模像样地对他鞠了一躬。袁天齐立刻满意地哈哈大笑“好小子,好好干,日后…”
“袁大人,你们内部人员的寒暄咱家没兴趣听,既然二位已经在敌营潜伏了一段时日了,那还是赶紧把现有的情报拿出来供大家分享吧。”说话的是西厂的齐大人,这调调一听就是个太监,没办法,谁让人家死了那么多手下呢?再加上这可是西厂督公面前的红人,我可得罪不起。被他这么一堵,连袁天齐都不敢吭声,其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我依言回过头看向索文昌,这小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赶忙从怀中把我白天交给他的地图拿了出来,铺在桌面上向众人细细
解说起来。
大猛山天险,当初朝廷之所以选在哪里凿官道就是想着旁边地势险峻,难做埋伏,不想这群家伙竟然真的在这里弄出来一处基地。看了我的地形简图和描述,两位大人都深深皱起了眉头。这等天险已经不是用易守难攻就可以形容的了,若是我所言不虚,那恐怕只有从空中打击才有效果,正面突击简直就是找死。
另一方面,朝廷对四大尊者和马赫鲁的消息也做过细致的调查,眼下此处镇守的是西尊,其手下的马赫鲁们也基本清楚了,只是没想到突发变故,西尊竟下令除掉了田奇,还有已经向京城而去的庄幕,现在山上只剩下六个马赫鲁了。
“别说对方占据天险了,有这群家伙在,就是直接硬碰硬咱们恐怕也没有胜算啊!”袁天齐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根据凌凤等人之前的汇报,庄幕的恐怖实力已经人所共知,但从数据来看恐怕直逼在场的两位高手。作为与之平级的马赫鲁,其他人的实力应该是极为相近的,也正因如此,袁天齐才觉得眼前一阵昏暗。
一旁的齐大人也觉得难办地皱起了眉头,西厂最大的特点就是团结,不像东厂和锦衣卫那样时不时就来场内斗,上司对属下也是极其护短的,如今为了一块破石头白白折损了这许多人手,齐大人恨不得立刻抓住庄幕千刀万剐,可其强横的实力和霸道的功法却让他进退两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二人为难,我赶紧接着向他们介绍了马赫鲁的选拔标准和具体情况。作为当日厮杀的见证者,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田奇廖罡之流的强大和他们与庄幕之间的差距。听了我的分析,二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很多。
“也就是说,失去了庄幕,如今他们的整体实力也损失了一大截啊!”齐大人有些兴奋地开口,我只能无奈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小人愚见,恐怕并非如此,虽然失去了庄幕,可单凭隘口的火炮机关就能抵十万大军,还有山上数不清的陷阱机关,即使我们的人真的攻进去了也定会死伤惨重,如此一算,即便那些首脑人物不出手,咱们单是面对那些普通的战斗人员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不用说与他们正面交锋了。”
“虽然庄幕的实力确实可以单换起码两个马赫鲁,可山上终究还有六个坐镇,就连死去的田奇都是能以一当百的高手,而且还是实力最弱的一个,更何况还有背后的西尊大人,虽然只是女流之辈,可能让强如庄幕等人甘居其下,其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说着话,我脱下上衣,上次被西尊一脚踢中的伤痕到现在都还留有淤青,时不时地就会有阵阵酸麻的感觉传来,真不知道这娘们练得是什么功夫。
别人不知道,可齐大人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作为眼下最强大的朝廷机构,西厂的情报网遍布全国,对诸多功法流派都略知一二,身为督公亲信,齐大人自然认得“这…这不是西域独有的‘腐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