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捏得我双臂生疼,我废了半天劲才堪堪挣脱她的魔爪,随即有些迷茫地问道“不是,展捕头您这是怎么了?和凝儿姑娘都聊了些…”不等我说完,头上一痛,展捕头狠狠赏了我一个暴栗“什么凝儿姑娘?那是你堂姐,这孩子,一点儿都不懂事儿,不知道她这时候特别需要温情和关怀啊?亏你们俩还是一家人呢。”
“可…可是展捕头,我们俩正式相认到现在还不到一天好吧?您想想,我和她相处的时间还不如您这个师傅呢,如今这硬要我认下这么个堂姐,您也总得给我些时间不是?”我摸着头上的大包有些无奈地说道。
展凌风一愣,随即也陷入了思考,半晌才幽幽开口“是啊,是啊…还需要磨合,还需要时间…不不不,哎呀,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见她突然激动,我本能地护住了脑袋,可她这一次倒没有打我的意思,忙不迭地向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管这个亲你认还是不认,总之都要先想办法把她带回镖局去,就算整个镖局都不认可她的身份,也要让她在束河老老实实待着,明白吗?”
额…她这话说的我更不明白了,说白了,我还是需要一个解释“不是,带不带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呀,再说了您徒弟,我那堂姐有多大本事您可比我更清楚,让我带她走,您就不怕她半道上卸了我两条胳膊两条腿然后跑啦?我看她也不像是会对我手下留情的样子吧?”想到之前“庄幕”死死掐住我脖子的样子,我还是会不自觉地抖两下,那种生死攸关的感觉可比被唐巧妍戳两下可怕多了。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展捕头,对待犯人她会很直接地打晕或者干脆断手断脚后带走,可这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总不能也这么野蛮吧?见他愁眉不展,我继续说道“再说了,我拜托您想一想,让她回到大猛山做我们的内应,这任务可是吕总捕亲自下达的,若是我就这么带着她走了,吕总捕说不定会亲自带人去云南抓我全家啊,您可以不怕,那也拜托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想一想好伐?”
“我怕的不就是这个吗?”展捕头沉声喊道,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们吧,不管日后凝儿那丫头立了多大的功,抓住了多重要的人,刑部打牢三年起都是逃不掉的,吕总捕向来主张除恶务尽,你不会真的觉得就凭你和你家人们的关系就能保这孩子免受牢狱之灾吧?除非这一次她回去了不幸身故,否则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这大牢她都是蹲定了!”
这…这可真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虽然知晓吕捕头不是个好相与的,却不想她竟真会心狠至此,虽然是从展凌口中听说,可这丝毫不妨碍我相信其真实性。
看了一眼凌朝,他脸上的无奈似乎是从侧面印证了展凌风话的真实性。有些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怎么这展凌风也跟个灾星似的,先是让我去监视吕捕头,如今又要我从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一个大活人带走,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没办法,我也索性用上了
邱大人的方法——拖。反正这俩人我都得罪不起,索性就两边都不得罪,静观其变好了,至少还能睡个安稳觉。
话说凌朝这小子竟也赖在这里不走了,又不是跟我一样有家回不了,可人家给出的解释铿锵有力“白天的事儿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得,有子如此,这两口子还真幸福…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爬了起来。倒不是睡眠不足,主要是直到睡着我都在思考究竟应该站在那边,什么赵家柳家的事情根本无法顾及,一晚上翻来覆去醒了三四次,根本没休息好。
凌朝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要拉着我回家吃早饭。倒不是展府没有,主要是我们来了,展捕头心血来潮,竟要亲自下厨。看了眼一旁凝儿堂姐的惊悚表情,我已经能预见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趁着展捕头在厨房忙活的功夫,我们迅速脱身,当然,我最终还是拉上了凝儿。习惯了过去的上下尊卑,如今就这么拉着她的手,那感觉还真有些不真切。索性都是一家人,再怎么不亲也有血脉在中间,都是江湖人,也不会觉得多矫情。
凌朝倒是不怎么关注我们俩,一路上不停地夸赞着他娘的厨艺有多精湛。这一点我倒是也有耳闻,这姐妹俩从小就像是对立的两边,你不会的我精通,你不学的我喜欢,除了武艺这姐妹俩几乎没有一点儿是相似的。
记得当初敬哥就时常会跟八斗叔他们抱怨,说青橙姐厨艺太烂,可婚后却总三天两头变着法儿地给他做东西吃,不吃还不行,到后来干脆直接被送进璎珞姐设立的医务室躺了七八天,这才堪堪让青橙姐放弃了拴住男人胃的想法。
与之相对的,敬哥竟难得说起了吕捕头的好话,作为家中女子的异类,吕捕头的厨艺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完全没有受她娘亲和妹妹的影响,若不是年纪轻轻就进了京当捕快,混个关中第一神厨的名号跟玩儿似的。
虽然他说完这话就被躲在一旁的青橙姐送上了天,却也为我种下了一探究竟的种子。可惜这一次面对吕捕头我是一次比一次紧张,哪还记得这茬儿?不过如今有凌朝顶着,估计我们也能好好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了。
熟门熟路地来到凌家小院,整整气象就已经蹿进了所有人的鼻子,挑得我食指大动,凌朝更是忙不迭地推门而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奔厨房,完全一副小孩子德行。
我还是规规矩矩地带着凝儿进屋向凌景寒打了声招呼,毕竟人家是个病人,过去的恩怨还是暂且放下吧。这一次我们还是以干饭为主,若是礼数不周直接被轰出去了岂不是亏大了?面子诚可贵,干饭价更高啊!
听闻凝儿的身份,凌景寒的脸上也划过了一丝淡淡的疑虑,不过面上还是热情地邀我们入座,一面唠着家常一面暗暗打量着她。
我迟迟没有向凝儿介绍这一家三口的关系,毕竟凝儿如今还算是半个嫌犯,知道的太多了不合适,可若
是要我对她撒谎,那日后再说起来岂不是我对人家不够信任,哪还好意思说是一家人?索性就闭口不谈,反正吃完饭也就回去了。
不一会儿,凌朝端着一口大盆进来了,一抬头就是一声“师傅”,凌景寒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也算向凝儿介绍了一下。不过现在可没人有心情关心他俩的关系,都死死盯着桌上的那一锅东西。看着我们急不可耐的表情,凌朝神秘一笑,随即突然掀盖,腾腾的热气伴随着浓浓的米香四散开来,为整个房间都平添了几分暖意。
这哪是饭啊?分明就是神迹好伐?如此浓郁的香气直击人心,即使是天下最挑剔之人恐怕也难以说出个不是,就像我陆叔那样爱吃的,分分钟都能兴奋地晕过去。
热气散尽,凌朝懂事地先帮凌景寒盛了一碗,坐在床边乖乖喂他,我和凝儿这才有机会一睹真容,上前一步,锅里的东西仿佛闪着阵阵金光,刺得我有些不敢靠近。半晌,我试探着伸出手拿过汤勺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然后满心欢喜地端着一小碗白粥轻嗅起来。
嗯~这味道,实在有些上头,虽然只是一碗白粥,不过…等等,白粥,是白粥吗?白粥?啊…嗯…白粥?!哗擦!!小爷饿着肚子跟着你跑回来就是为了喝碗白粥吗?你丫的怕不是在逗我玩儿吧?
有些愤怒地回头看向凌朝,却见这小子还在专心致志地喂饭,那头凌景寒正吃得一脸享受,仿佛是在享用什么珍馐美食一般。“吸溜”一声,凝儿也开始喝上了,只一小口,她原本娟秀的脸庞瞬间红润起来,然后就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满足笑容,在这样的环境下将“秀色可餐”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看得我一时都有些发愣,还真不愧是我佟家的孩子哈!
欣赏了一会儿堂姐的秀色美颜,我一激灵,这才想起手中还端着一小碗粥呢,烫的我差点儿把碗都扔出去了。半信半疑地用汤匙舀了一小口,我吹了吹,然后慢吞吞地塞进嘴里。这绝对是我自出生以来吃得最文雅的一口了,其效果也没有让我失望,只一瞬,鲜浓的米汤就在我口中游荡,细滑软糯的米粒入口即化,微微下咽,热乎乎的感觉立刻温暖了四肢百骸,让我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只一闭眼就仿佛见到仙子起舞,嫦娥奔月,要多唯美有多唯美。
这真的是一碗白粥吗?不,这分明是龙肝凤髓才能煲出来的名汤,普天之下怕是绝无第二人再能做出这种味道,看起来只是一碗平平无奇的白粥,入口却仿佛置身于广袤宇宙的三千世界,那种想吃的心情,还真他娘的停不了!
凌景寒身子虚,虽然意犹未尽,但两碗下肚就有些吃不下了。真正的美食之战正式开始,我们三个小的皆警惕地看着彼此,生怕会被人抢先了。说起来凌朝刚才只顾着伺候凌景寒,这开战后的第一碗自然是要给他的。可这小子仗着自己年轻不讲武德,舀了满满一碗之后竟直接将汤勺给拿走了,就用那半张脸大的勺子扒拉起了碗里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