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个仗跟咱们大头领有什么关系?受伤阵亡那也是巴特命不好,又怨不着你们,你干嘛拦着不让我去!”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先生对你妹子的情谊谁看不出来,你妹子现在整天住在先生家里,不嫁给先生可还有名节可言!就算你们蒙古人不在意这个,你也不问问你妹子为何不回草原,就愿意待在先生家里?”
巴特挠挠头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麻云问道“校尉说的是真的?我家妹子要嫁给大头领?”
“怎么你还不愿意啊?”
巴特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大头领这样的英雄也就我妹子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哪里会反对这样一门好的婚事,平时不关注这些琐事,可不意味他傻,恰恰相反的是巴特有着草原汉子特有的精明!
“你小子到是不傻,这回知道我为何不让你去了吧,你要是出点儿事,我没法跟先生交待!”
“如果我妹子嫁给大头领,我更要多立功了,我不能给我妹子拉后腿!”
“放心吧!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哨探这种事,你就不要和下面的兄弟争了,老老实实的待在营里跟着大部队走吧!”
巴特无奈的点点头,他又不傻,他的身份敏感,可不光是因为他是琪琪格的哥哥!更因为他是蒙古人,他若是汉人受点伤可能还没什么,可他偏偏是蒙古人,如果受了伤或者阵亡于野外,会让草原各部失去对宣府希望营的信任,希望营没有人敢冒这个险,虽然自己很想出去跑一圈看看,但是还是忍住了,他不能连累身边的兄弟!
在阳和卫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骑兵营率先启程,在前方开道,大军在后面缓缓而行,阳和卫到浑源州二百里,中间并无大的城池,大军日行五十里,到傍晚时候已经到了浑源州的边界之处!
此地距离州城还有百五十里,在这里黄维忠发现大道两旁有不少扶老携幼的流民,这些流民看到大军通过,慌不择路地往大道两旁逃走,和宣府百姓见到希望营的军队会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甚至有胆大的姑娘还会往自己相中的士兵怀里塞东西。
这里的流民见到希望营的军队就像看到了盗匪,可见此地军民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什么地步,指望这样的百姓支持军队那就是天方夜谭,不背后捅刀子就是百姓良心发现了!
黄维忠可以想象的到这里的百姓工作将是多么的难做,黄维忠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在军队,不用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百姓工作,这工作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百姓见了希望营的军队四处逃跑,到是省了黄维忠对他们的救济,就地寻了一处有水的地方扎下大营,前出的骑兵陆续回来报告,越往前走村庄集镇就越破败,显然是刚刚遭了兵灾。但是骑兵向前搜寻了二三十里也没有发现流寇的踪迹,好容易抓住一个百姓一问,才知道流寇三天前就已经撤走!
听完汇报的黄维忠皱起了眉头,从天镇到浑源州接近三百里的距离,再往前走补给可就跟不上了,孤军深入对于希望营这样严重依赖后勤的军队来说,一旦补给被切断那后果不堪设想。
黄维忠明白在后方补给线与兵站没有建立起来之前,浑源州已经是大军前出的极限。流寇破坏沿途的城池不光是为了劫掠粮食,更是为了破坏官军沿途的补给,看来这流寇中有懂兵法之人。这一招对于走到哪抢到哪的其他官军来说可能还没有多大影响,可是对于严重依赖后勤的希望营的来说,可算是打到了七寸上!
三天后黄维忠抵达了浑源州州城,州城城门洞开,城内到处是断瓦残垣,街道上到处是死尸,有些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绿头蝇。
黄维忠看的头皮发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语——人间地狱!对流寇的残忍有了直观的认识,出征之前黄维忠还对这些因为吃不上饭起来造反的流寇有些同情,觉得他们和希望营一样都是为了活下去才反抗官府的,对于与流寇的作战黄维忠是不大情愿的,觉得这是把枪口对准了普通百姓,与希望营的理念有所冲突!但是先生军令已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不情愿黄维忠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着先生的命令!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与流寇接战,就这么如同武装游行般的来到了浑源州。眼前的一切彻底让黄维忠放弃了对流寇的同情,这天下只有一个地方叫做希望营!
面对如此情况,黄维忠下令军队暂时在城外驻扎,根据部队学到的防疫知识,命令随军裁缝大批制作口罩,这么多的尸体不及时处理一旦产生瘟疫,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黄维忠心中暗恨这流寇的头目,如果有机会让自己逮住了这孙子,非得用鞭子活活抽死他!
骑兵继续向前方哨探,浑源州前往太原途经代州,前往代州有一个必经之路就是雁门关。黄维忠的命令就是骑兵侦察雁门关是否有流寇守备!
从浑源州到雁门关有二百多里,骑兵快马前出哨探也要四五天时间才能有消息传回。在这段时间里黄维忠一边给军府写军报,汇报了现在大军面临的情况,一边命令士兵掩埋尸体,为了避免瘟疫发生,一些腐烂的尸体都聚集到一起点火焚烧,几天内天空中都飘着人肉焚烧后留下的气味!
这几天各部队的食堂都没人吃肉菜,看到肉就能联想到外面飘散的人肉味。
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将城内的尸体清理干净,黄维忠与麻云一起来到州衙,上吊的知州的尸体已经被希望营用棺木装敛起来,找了一块地埋葬,等待他的家人前来移回祖坟!
站在州衙外看着州城的断瓦残垣,黄维忠咬牙切齿地对麻云说道“这些人是畜牲吗?他们因为吃不上饭杀官造反我觉得是应该的,可是百姓何辜?大户人家为富不仁坐看百姓饿死,可以说死有余辜,可是普通黔首百姓又有何罪?要遭受如此的残杀!你老麻也看到了,大街上那些光着身子的女子,可以想象的到她们生前遭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