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殿,静若寒蝉,帝宏别有深意的看着太常刘焉,久久不言。
刘焉年老垂汗,低头不发,刘虞则辩驳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刘宏挑眉望向刘虞,面色平静的问道“为何不可?”
“复议牧伯有悖官序,且臣作分疆,与王何异?实非良策。”刘虞道出的自己的忧虑,一州牧者,权力过盛,统辖疆界远超太守,只恐天高皇帝远,做那不臣之事。
“宗正言过其实了,老臣建议的是选用皇室宗亲,忠贞之士。”刘焉早有避祸之心,此次进言也愿远赴交州,离开这大汉朝廷乱战纷杂。
“皇室宗亲也好,忠贞之士也罢,都难为此任,哪怕所派之人贤明有德,也难保子孙后人起了贪读之心,欲据天下公权为私有,昔年武帝君施藩王推恩令,也是有此中顾虑呀!陛下断不可封权而治。”
刘虞句句恳切,强意阻拦,刘宏转头看向刘焉。刘焉忽而朗声大笑道“宗正何必偷梁换柱,改了建言?一则州牧非藩王,怎可世袭?二来州牧统兵也是为了平定四方,陛下可用三年做期,若州牧无用大可撤销,但若能讨贼平乱,岂不两全美哉!”
“太常,言之有理。来人,让左丰滚进来。”刘宏现在少有精力处理国家政务,多是由左丰念读后再批示,所以刘宏较为重视左丰的意见。
一刻钟后,左丰一瘸一拐的走入殿门,背袍衣角仍见血色,神情如常,唯有跪时,方见苦痛。
“起来吧!以后不准再失礼节。”刘宏临位多年,对着朝中人物一清二楚,刘虞是他一手拔上来的干才,帝王所痛恨的是内阉与外臣的联系包庇,这也给左丰一点提醒,在这种事上他应该多学一学张让。
“是,陛下。”左丰再次站回刘宏身侧。
“太常欲任交州牧。”刘宏眉目不转看向殿前三人,实则是说给左丰听,让他替自己斟酌一下。
“陛下,奴婢冒死再谏!”
“讲。”
“太常乃是大汉肱骨之臣,交州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地贫荒凉,且多有毒障,不宜久居。奴婢以为益州最佳。”
“何解?”刘宏已经忘记了左丰给他说的乱象。
“益州刺史郤俭横征暴敛,贪渎成风,致使百姓疾苦,黄巾贼马相再起已成祸事,且太常与五斗米教甚是熟络,可招募教中之兵,行仁义之举,所以奴婢以为益州最佳。”左丰知刘焉惜命贪生,少有君子气度,正好与他找个麻烦。
“好!令太常刘焉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平叛益州马相,即日启程。”刘宏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左丰笑道。
“老臣领命。”刘焉虽未得到称心的位置,但益州山高路险总比雒阳来的安全,一旦稳定益州局势,那他便是隐形的蜀中天子。
“刘虞可想去何地?”刘宏转而问宗正。
左丰不等刘虞开口,想给他卖个人情“陛下,荆襄七郡民风淳朴,富饶天下,需一贤明之臣善诱,宗正正合此职。”
荆州富饶天下皆知,但刘虞却摇头上前“陛下,臣不愿去荆州,臣出于幽州,知幽州百姓苦寒,丰年也需冀,青接济,且外虏常扣我大汉边境,若陛下执意选牧伯,臣愿领幽州。”
刘虞多有为公之心,也知自己斤两,他的根基全在幽州,贤明也在幽州广传,去了荆襄只怕又得艰难开头,倒不如去那苦寒地,守疆戍边。
“刘伯安,你真当如此想?”
“此乃臣之志,望陛下允许。”
“哈哈哈!好,朕没有看错你,公孙瓒,崔琰,张郃刚平定了幽州,正是百废待兴的时机,汝去合得时宜。”刘宏只字未提张安,他也明白此中功劳是谁维系,但人家不愿要,皇帝还能强加吗?
“陛下,臣还有一言,州牧不可全部任选,需稳步挑选忠义之人。”刘虞告诫刘宏不可操之过急。
“爱卿良言,不过朕还要再选一个豫州牧,至于人选嘛,暂定黄琬、张安,尔等认为哪个合适?”刘宏扫视众人说道。
左丰闭口不言,只要关联张仲定之事,他便不会正面回应,以免让其他人觉得内臣外将勾结,坏了仲定先生的名望。
“陛下,老臣以为黄琬上佳,此人是名门老臣,且品行为人称颂,可当此职!”刘焉推荐黄琬,满朝文武皆知左丰与张安的关系,虽然左丰竭力效仿曹腾,张安有卫霍,傅介子的志向,但宦官弄权已成了士族心中的阴影,比起这帮视钱如命的家伙,士族更愿意依附杀猪匠,这也是张仲定无法抹去的污点。
“臣荐中郎将,张安以扶墙君子闻名冀州,后又在右扶风得广厦太守贤名,他的君臣之论,浊酒之说在雒阳大街广为流传,此等向汉贞士实乃陛下之福。”刘虞虽未见过张安,但他的文章,作为皆有听闻,这种人物不可埋没。
“臣也荐张安。”许永附议刘虞之谏。
刘宏低头思虑的片刻,目光变得坚定“朕决议定黄琬,张仲定年岁过轻,还需磨炼几年。”
“是,陛下。”…………
时至午后,刘宏体虚,左丰引众人出了宫殿。
“中常侍,张将军惹怒了陛下否?”许永小声问道。
“不知,陛下自有圣裁,吾得只需听旨,左监,请。”左丰目送许永离去。
刘焉也很识趣的自己离去,石阶上只留刘虞,左丰二人。
“左丰,你为何不开口谏言?”
“宗正高看奴婢了,奴婢不是张让,陛下这两年很清醒,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是只看陛下想不想去做。奴婢是浊水,最好能淡出朝臣视野。”
“罢了,告辞。”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