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一看这两个太监的服饰,便语气客气的道,“司礼监的两位公公缘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其中一位太监对着余娇道,“程掌印知道刘三姑娘进宫来了,特意命我们请刘三姑娘过去一叙。”
小宫女饶是长乐宫的人,在听到是程英要请人后,也不敢再置喙。
余娇可一点也不想见程英,在莲溪庵后山听到的那番话,余娇都还记得,程英显然是知道薛蓉无法怀上孩子的,还想送那个养兔子的姑娘入宫,若叫程英知道她如今坏了他的好事……
恐怕就不是解剖一只兔子便可了事的了。
“我兄长还在宫门外等着,若是迟迟不见我出宫,恐会担心的,还请两位公公给程掌印传个话,妤宁今日实在不便。”余娇屈身礼数周全的说完,便迈步想要走。
两个公公伸臂拦住了余娇的去路,方才说话的那个太监脸色不变的道,“刘三姑娘还是莫要为难奴才了,奴才也是听令行事,刘三姑娘可别逼着奴才们动粗!”
太监的话中颇有威胁之意,长乐殿的小宫女闻言也颇有些着急,贵妃娘娘才吩咐了她要好生将人送出宫去,她还专拣了僻静的小道,谁能想到司礼监的人竟突然冒了出来,要人的还是程掌印。
小宫女只好抬出薛蓉来,想着多少能令这两个太监顾忌几分,“二位公公,刘姑娘是我们贵妃娘娘今日请进宫来的贵客,若是吓到了刘姑娘,奴婢在贵妃娘娘跟前也是没法子交差的。”
那太监朝说话的小宫女露出了一个阴佞的笑容,音调拔高,显得有些尖细,阴恻恻的道,“我们掌印大人要见的人,你敢拦着不让?”
小宫女顿时吓得冷汗连连,颤声道,“奴婢不敢,不敢。”
余娇心里无奈,见识过那位程督公的为所欲为,只得道,“我跟你们去见程督公便是。”
她扭头对小宫女道,“你回宫吧,见过程督公,我会自行出宫。”
两个太监脸色瞬间转变,笑着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引路。
小宫女急急忙忙转身往长乐宫走,去给薛蓉报信。
两个太监引着余娇去了太湖旁的水榭,挨着水榭有座巨石堆砌的小山,凿了可容两人并行的石阶小道,站在石阶旁,两个太监停下了步子,“姑娘自个儿上去吧。”
余娇提起裙摆,踩着石阶速度极慢的往上走,她实在不想应付程英这种喜怒无常、心思难测、又高权在握的人。
昨天摔伤的左膝此刻隐隐作痛起来,每抬脚上一层台阶,便刺痛得厉害,原先余娇是想故意拖延,这会儿因为左膝,倒真的像龟爬一般。
假山修葺的并不算高,余娇花费了一刻钟,到了山顶。
山顶修了一座凉亭,身着大红蟒衣织金飞鱼服的程英斜倚在栏杆上,姿态慵懒,手中捏着鱼食,动作极其随意的扫向湖面。
“本公该叫人将你抬上来的。”程英捏着鱼食,侧过脸来看向余娇,锋利的眉眼噙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余娇走到他面前,屈膝道,“余……妤宁见过督公,不知督公叫妤宁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程英打量了她一眼,将手中的鱼食全都抛洒出去,拍了拍手,又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锦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看到桌上那盘石榴了吗?”
余娇朝凉亭的石桌看去,盘里摆了四五个火红的石榴,也不知这样的隆冬时节,是从哪弄来的。
“本公想吃石榴了。”程英擦过手,在石桌旁坐下,言简意赅。
余娇……
你想吃便吃呗,石榴不就摆在你面前,还有谁敢拦着不让你吃不成?余娇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只是没胆子将这话说出来。
程英不再说话,只盯着她,余娇想了想,忽然领会到更深一层的意思,试探道,“督公是让民女给您剥石榴?”
程英挑眉道,“不然呢?”
余娇只得在凉亭中坐下,将诊箱搁在一旁,从盘中拿起一颗石榴,乖巧的剥了起来。
誰不知道石榴最是难剥,这亭里也没什么工具,余娇因为行医,指甲修剪的很短,光是开缝就费了很大工夫。
她灵机一动,从诊箱中拿出了手术刀,“督公若是不介意,民女用这个给督公剥石榴可好?”
程英嫌弃的皱了皱眉,“你敢?这刀子给多少人剖过腹,你居然用它来给本公剥石榴!”
他拉过桌上的食盒,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副银签和刀,递给了余娇。
余娇从善如流的拿起刀子将石榴一头切掉,从切面向底部划一刀,顺着刀痕掰开石榴,用银签将石榴例剔进碗里,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剥完了一只石榴,余娇将碗端给程英,又拿了一颗继续剥。
程英捏起石榴粒,缓慢的吃着,“味道还不错。”他斜睨着余娇,“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与本公作对,你可知是个什么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