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和刘瑶玉走出正堂,日光已经不太热烈,一臂之隔的身侧便是余启蛰,斜阳下,他高大的影子落在余娇身上,好似将她整个人都笼了进去。
余娇目不斜视的看着脚下的青石砖路,余光中才发觉这些时日未见,不止她的身量抽长,余启蛰也愈发显得高大瘦削,肩背似乎都宽了,周身的气势也愈发沉稳,好似隐隐已从清秀少年变成了内敛而又不动声色的成年男子。
到院门的距离并不远,可这短短的几十步路在这异常沉闷的氛围下,好似显得格外漫长。
就连一贯不怎么细心的刘瑶玉都觉察出来,她干巴巴的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般的沉寂,“其实我和三妹妹昨日便知道余公子你在榜上,父亲说他点了你,待殿试后你便算是父亲的门生了。”
这话实属没话找话,刘裕是会试的主考官,余启蛰中了会试的榜首,必是身为主考官的刘裕亲点的。除了那些有门路提前‘拜门’的官宦子弟,多数寒门学子在会试后中了进士,多会拜荐举本人试卷的同考官为房师,如此一来,就能门生遍布朝野,这也是为何当初申添要与刘裕争做会试主考官的缘故。
“我承了次刘大人的恩,待殿试后便去上门拜访。”余启蛰说这话的时候,侧了侧脸,目光却是落在余娇的脸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浓密纤长的睫羽,小扇一般垂落着,遮盖住了那双澄澈明净的圆眸,水艳的唇瓣紧抿在一起,那是她不开怀的细微表情。
余启蛰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粉底缠枝褙子在走动间微微晃动,小姑娘的腰身不盈一握,纤细极了,好似他圈手便能紧紧锢住,不堪一折,余启蛰垂在袖摆里的手指蜷了蜷,缓缓攥紧,隐忍而又克制的移开目光。
从她进屋的那瞬间,余启蛰便已看出她清瘦了许多,原本有些圆润的脸颊,生生瘦了一圈,下巴核也变得有些尖尖的,小脸愈发显得只有巴掌大,稚嫩娇憨已变成了逼人的清艳明丽。
终于走到了院门外,余娇驻足,她抬眼看向余启蛰,目光有些虚焦,虽是近在咫尺,她却放空着瞳孔,杏眸看上去好似在直视着他,实则一片模糊,不想去窥视面前之人的神色,“倒是忘了说,薛县主让我代她向五哥道喜,祝贺五哥中榜。”
余启蛰垂眸俯视着她,夕阳照在她白皙而又脆弱的脖颈上,纤细而又柔白,几缕发丝滑落进交领之中,垂到锁骨处,余启蛰心胸鼓噪,用力捏了捏发痒的指尖,才克制下心底的焦躁,却突然嗅到了她身上沾染到的淡淡檀木香气。
余启蛰微微俯身,挨得近了,那浅浅淡淡的檀木香气在鼻尖更加清晰,这样的檀木熏香并不柔和,多是男子才用。
他那眼尾折痕愈深,如深潭般沉郁的瞳孔映照出她的影子,他唇角勾起,笑意里带着一抹冷,“不是昨日便知我在榜上,妹妹为何一早不来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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