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明正帝突然朗声笑了起来,拍了拍余启蛰的肩,“你很好!”
听到明正帝的笑声,余启蛰宠辱不惊的立在原地。
对一个帝王而言,在听信了服丹便可得长生那一刻,他已经老了。
老了便没什么壮志雄心,只想枯守着座下的龙椅,安稳百年,他在意的便不是什么外敌贼寇,而是有人觊觎他座下的那把龙椅和这至高无双的帝位。
手掌兵权的安南侯本就是明正帝的心腹大患,早些年明正帝兴许还能忍着,可他老了,老了胆子就变得更小了,怕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今日是安南侯顾魏,明日兴许就是定北侯冯家。
“是啊,朕是九五之尊,这天下都是朕的!”明正帝兀自说道,“这满朝堂的官员倒不如你懂朕的心,朕给他们权势地位身家,他们一个个却都忘了食的是谁的俸禄,该为谁分忧,一个个反倒整日谏言朕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做的不好!”
余启蛰没有接话,只恭敬的站着。
明正帝也不在意,只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道,“这满朝堂缺的不是人才,可却缺了真正为朕做事的人啊!”
余启蛰跪地,“微臣不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明正帝长长的叹气道,“朕知道你是刘爱卿的门生,刘爱卿一向对朕服丹颇有微词,你倒是与他极其不同,朕近日总是召你来这奉天殿,刘次辅就没对你说什么?”
余启蛰恭敬道,“臣效忠的从来只有陛下一人。”
明正帝开怀大笑,他将手放在余启蛰的肩上,“天下读书人虽多,但真正如你这般通透清醒的却少之又少,他们入了官场就急着朋党比周,攀权附贵,拜在各个阁老门下,把朕这个真正的天下之主全然不放在眼里!”
他用力压了压余启蛰的肩,“他们只是一群愚昧无知的蠢货,需知这天下谁的权势都越不过朕,他们攀附的权贵,不过是朕给了他们权力,他们才有了今日。”
明正帝附身看着余启蛰道,“湛行,殿试那日朕就很赏识你,你与他们不同,朕能给你的,他们都给不了。”
“臣誓死效忠陛下。”余启蛰铿锵有力的道。
明正帝满意的笑了起来,亲自扶他起身,“当年朕还未登基的时候,允诺过程英,朕若荣登宝殿,必叫他掌十二监之权,他如今的风光你应是见识过了。你为朕做事,朕必不会亏待了你。”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福分。”余启蛰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
君主从来缺的都不是人才,而是心腹,足够忠诚的心腹,而非有志而不忠的能臣。
而文武全才又手握重权的能臣,反倒是君主防备的对象,被君王赏赐的时候,要宠辱皆惊,感恩戴德,这样君王才能达到施恩的目的。
这些帝王心术都是在法华寺的时候,慧觉大师教会余启蛰的,时至今日,他也真正用到了在师父那里所学到的。
“坐吧。”
余启蛰便如同往常与明正帝论道一样,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
明正帝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闲聊般说道,“安南侯顾魏执掌岭南兵权十多年,岭南军如今只知将令,全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这让朕实在是寝食难安,今日早朝他们都要朕放顾魏回岭南,真是可笑!难道我太晏朝堂上上下下当真出了顾魏能守住岭南,便再无良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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