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轻裳用力摇了摇头,余启蛰分明是不想娶她为妻,她的自尊心和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再去强人所难。
只是心里难过的厉害,一想到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如余启蛰一般叫她心动的人了……
薛轻裳伏在薛蓉的怀里哭了好半晌才停歇,玉梳重新拧了帕子,薛蓉给她擦干净脸,柔声哄道,“其实仔细想想余启蛰也没什么出众的,家境清贫不说,还是个沉默寡言,性子冷清的,瞧着就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你若是喜欢他那张脸,这世上俊俏的儿郎多的是,你瞧不上京城的公子哥,阿姐帮你物色个江南出身的如何?江南那边的男子性情温润隽雅,等阿姐腹中的孩子落了地,阿姐就带你去江南散散心,给你相看个容貌出众,才情不输余启蛰的好男人。”
薛轻裳哪有心思去想别的男子,她也知道阿姐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要哄她开心,大哭一场,她也冷静了许多,勉强露出个笑容,“好,阿姐从前还在家时就说江南精致好,气候湿润,最是宜居,等阿姐生了孩子,我陪阿姐一同去江南小住。”
薛蓉用湿帕子给她敷了敷红肿的眼皮,唇角含笑道,“是啊,有人跟阿姐说江南如何如何的好,一直想去看看,可惜后来进了宫,便没了机会。”
薛蓉说这话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申添,申添出身于江南,她对江南的了解和想象,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他一直说要带她去江南看看,只可惜……她辜负了他。
他那时只是个不起眼的书生,就像如今的余启蛰,一贫如洗,刚入仕做了个微末小官,薛蓉很早就看清了自己,她是个势力的女子,更是个权衡利弊的人,最初想要往上爬,是为了让弟弟妹妹在府中的日子好过,便算计着嫁给了虽不受宠却已分封了府邸的二皇子,也就是明正帝。
后来争宠,是为了自己的日子能够好过,再后来争后宫之权,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人的**就是这样,最开始想要的,得到了满足,便又会滋生更多的**,无穷无尽。
身在其中,便没了回头路可走。
薛蓉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与薛轻裳道,“圣上很看重我这怀的这个孩子,到时我央他一番,圣上应会允我去江南游玩几日。好些年没出京,倒有些向往外面的世界了。”
薛轻裳瞧出她脸上的落寞,说道,“阿姐是该出去看看,整日闷在宫里,抬头就是宫墙,就好像是被困者的鸟儿,时日长了也会心生郁结的。不管阿姐想去哪里,裳儿都陪着你。”
薛蓉笑了笑,“阿姐没白疼你一场。”
这话薛轻裳听了很是触动,从小到大是阿姐给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可以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敢欺。
薛蓉眉目间隐有倦色,自从怀了身子,力不从心的感觉是愈发明显,她道,“阿姐想歇一会儿。”
薛轻裳扶着她在贵妃椅上半躺下,忽然间看到她鬓边有一根银发,薛轻裳心头一颤,她打量着薛蓉,才发觉阿姐怀着身子,身子却比从前还要清减许多,眼角饶是有妆容遮掩,却也能看出,那里竟不知什么时候添了细纹。
薛轻裳这一刻心里揪了下,在她心中,她阿姐是一直不会老的,永远都该是风华绝代,明艳惑人的。
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阿姐开始变老了。
薛轻裳鼻子一酸,“阿姐,你别再为我担心了,今日是我任性了,你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