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被项圈束缚的野狼?”
蓦的一下,商洛脑海中蹦出了这么个比喻。
“倒也不算很贴切。”
摇了摇头,商洛喃喃自语。
这个比喻一出,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躲在黑暗中的邪恶。
然而,实际上,他与武旭,与武国朝堂,与武国百姓,与乃至乃至整个武国都是互惠互利。
商洛自此以后,固然是得到了武国源源不断的九成气运不假。
可同样的,如若没有他的援助,可以预计的是,在接下来的数年内,武国无疑会陷入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中,在凶恶残暴的刹人的攻击下,整个武国都会被卷入其中,变得支离破碎,就好比是商洛前世的宋朝,在金国与蒙古的两次肆虐下,民不聊生,十室九空。
更是创造了两代帝王被俘虏北迁的耻辱记录。
而一旦,武国扛不住刹人的进攻,武旭的结局恐怕不会比历朝历代的亡国之君好多少。
无非是自戕,抑或是圈养,又或是被乱军中诛杀等等,他能做的也就是在这些结局中为自己挑选一条罢了。
可当有了一万不死不灭的石傀大军后,再配合上武国在七国前列的兵力,一统大武世界不在话下,到那时,汇聚了整个大武世界气运的武国,哪怕需要交出九成的国运,可剩下的一成却也会超过此时武国的全部国运。
细想起来,武国就像是一个快要倒闭的公司,商洛则是一名投资者,他投了大笔资金后,固然会占据大头股份,可却也会给武国带来迎头发展的良机。
“只是,这终究只是个开始,哪怕这份开始足够美好,但也脱离不了开始的本质。”
商洛微闭双眼,揉了揉眉心,眉宇间稍显凝重。
对于收拢大武世界气运的顺利,商洛并没有感到太多高兴,事实上,这一次能如此顺利,无非是他利用了双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罢了。
由于只是个凡人,纵是贵为天子,武旭也无法看到气运金龙,只能稍稍的从气运金龙那里接收到一些模糊的感知。
或许这份感知告诉武旭那符诏有着隐患。
可是,在即将发生的亡国之危和未来可能发生的隐患间。
武旭选择了未来。
然而,空藏山所蕴含的七十三个世界中,一共也只有近一半的低阶小千世界。
剩余的一半,既有能容纳二阶生灵的中阶小千世界,亦有能容纳三阶生灵的高阶小千世界尤其是那些高阶小千世界,怕是不会有这么好忽悠。
商洛曾降临过某个高阶小千世界考察过,那个世界的灵气浓度极为浓郁,即便是和赵地相比,也不差上多少。
其中,不少方大势力甚至令远远驻足观察的商洛,眉心间传来森寒的刺痛感,而只要搞不定那些世界,空藏山的炼化速度注定会缓慢无比。
毕竟,大武世界的全部气运和那些高阶小千世界相比,即便不到是九牛一毛这般夸张的地步,却也就好一点。
……
星洛平原,太洛村。
阴暗的地室之内,挤满了数百个身影。
原本还算宽阔的地下空间,此时,因为这些密密麻麻的憔悴身影而显得逼|仄狭窄。
过道、囚室,台阶处,一切可以下脚的地方都被堆得满满当当。
十来天的“囚徒”生涯,使得太洛村中的大多数人脸上充满了沮丧、失落与愤怒。
妇女儿童的啜泣声,成年汉子的低骂声以及老人们的叹气声,不绝于耳,更让人心烦意乱。
声音不算很大,有一种虚弱感,这是太久未能进食所带来的虚弱感。
“两位大人,老头子在这里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不过村子里的人都快饿得受不了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和那些壮小伙还能撑一撑,可那些小娃娃们撑不住啊。”
地下暗室的入口石阶处,商锡山面露为难之色,低声下气的恳切道。
时间虽然才过了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可现在的商锡山比起商洛初见他时,何止像是老了十岁。
那张原本健康红润的面颊此时变得粗糙晦暗、黯然无光。
那原本还才微微躬起的脊背现在已经几乎弯成了与地面垂直的九十度,眸子中带着浑浊,一派老态龙钟的样子,全无昔日的精神矍铄,就连素白整洁的衣服也变得肮脏污秽,一股沉沉的暮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一年不到的时间内,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发生。
先是村子中派遣出的采石队近乎全军覆没,紧接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亲孙子商武也宛若人间蒸发一般,了无音讯。
儿子、儿媳以及老伴虽然嘴上没说,可商锡山心里清楚,他们对他都是有一股子怨气,怨他将商武逼得太过。
随后,采石队唯一一名幸存者杨越也失踪,家里更是诡异的点着了熊熊大火,许多人认为是杨越害死了采石队,之后无非是畏罪潜逃。
然而,杨越虽然逃窜,可太洛村村民却仍旧需要一个发泄渠道。这时,当初拍板留下杨越的商锡山无疑也就成为了最好的发泄对象,最好的背锅侠。
再之后,天星山发生变故,据说是天星山中埋得一件宝贝遭贼人偷了,而那宝贝也恰好是天星山能源源不断产出天星石的原因,天星山上固然还有些天星石,可旋即就被商家镇的人封锁,不让他们开采,太洛村也因此失去了最大的一项财源。
本以为,倒霉糟心事至此也就彻底结束。
谁又能想到十来天前,一伙黑衣人突然找上他,说有一群人意图不明,正在向太洛村这边的方向急速而来,可能会对太洛村不利。。
由于看着对方不像是坏人,再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商锡山也就将全村村民迁移至了杨越屋宅被焚毁后,留下的那个地下暗室中。
可到现在,已经十来天过去,当初各家带进来的水和干粮早就在两日前耗尽,若非面前这两位精悍黑衣青年的阻拦,老早就有人要冲将出去,酝酿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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