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电闪雷鸣的时候，邱默正翘着二郎腿，听着歌，然后不禁感慨一番，联邦气象局现在的工作越来越敷衍了。
隐约的，他透过玻璃橱窗看见了一道身影。
难道……终于能够开张了吗？
如此想着，他视线中的身影正缓慢走来，最后推门而入。
这位久违的客人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比较高大魁梧，面容坚毅，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以上。
当然，对邱默来说，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的是他的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从制式上来判断，与联邦政府的官服大同小异。
大肥羊。
邱默心里不由得暗喜，立刻换上了一副灿烂的微笑，然后用自认为最礼貌的语气，说道“你好，欢迎光临。”
……
……
在推开门的那刻，杨杜学想了很多很多。
他自幼出生在一个传奇世家，那个时候，联邦尚未成立，他的父亲作为曾经大明皇朝仅存的几位传奇之一，一直力排众议，推动联邦的建立，作为儿子的他，也曾疑惑不解，于是在某个深夜，他得到了那个影响了他一生的回答。
“对人类而言，传奇可能已是终点，但对这个宇宙的大多数，传奇只是起点。在整个浩瀚宇宙中，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所以，唯有联合在一起，才拥有自保的能力。”
事实上，现实正如他父亲所言。
在联邦成立之初的那场战争之中，当无数神话与故事之中的存在降临之时，他这才明白父亲话语的真正含义。
遗憾的是，他再也无法向他的父亲继续请教了。
他想，可能父亲早已意识到了吧，联邦的成立之路，充满了鲜血与死亡。
所以，现在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想象中的所有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欢迎他的到来？
愣了愣，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把目光投向这个地方的主人。
这是一个穿着常见休闲装的年轻人，戴着一副简约的金框眼镜，面容白净，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特点，在其身上也察觉不到任何灵能波动。
换做任何一个别的时间、别的地方，在杨杜学眼中，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联邦市民。
但是，这里不是别的地方。
他随便瞥了一眼，左下角的地板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右前方的聚光灯中一颗硕大的眼球在安眠；
更别提那个在整栋建筑里传出恐怖呓语的不名存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就在杨杜学陷入自己的遐想世界中时，邱默已经走出了吧台，然后轻声询问道“这位客人？”
“嗯？嗯。”
“请问你想喝点什么？”
在听到邱默的问话之后，杨杜学感觉自己的大脑在一瞬间喧然炸开，各种念头横冲直撞般窜入脑海里，然后开始揣测，面前这位疑似复苏的古神，真正要问的是什么？虽然表面上这里是一间酒吧，但本质上却是一个疯狂的邪神巢穴。
所以，这个问题肯定具备着更深层次的内涵。
思索半晌，杨杜学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趋向于崩溃的边缘，他只好慌慌张张地笑了笑，尽量避免让自己和这尊古神目光直视，说道“您……有什么推荐吗？”
您？
虽然联邦一直在宣传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但是像面前这位如此谦卑的实属罕见，这不禁让邱默对身前这位官员观感好上一些。
一个有着淡淡的铁血气质，但待人性格温和，又具备礼貌，这人显然是一名妥妥的绅士。
嗯，绅士。
适合绅士喝的酒那肯定需要具备优雅而又不失风度的气质，要有一点的酒精度，但理应点到为止。
“你看这款教士如何？”
邱默小步走到酒柜前面，期间，在酒吧周围缠绕着的恐怖存在，自觉地敞开，接着他从中拿出一瓶酒，深黑色的酒瓶上面包裹着淡淡金色锡纸，中间的贴纸上印着一个抱着经文的神官，随后开口介绍。
“它来源于历史悠久的联邦第九区，使用了纯粹的慕尼黑麦芽烤制酿造，整个酒体呈现一个深琥珀色，带着一丝淡淡烤面包香味。”
杨杜学不敢多加思考，果断地点了点头。
他曾听闻，许多古老的神祇们在长时间的沉睡中，为了消遣时间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古怪趣味，甚至于，对某些邪神而言，其存在本身就能让世界变得荒诞不经。
所以，现在的我在祂的世界里……
杨杜学再一次用右眼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兴致勃勃倒着酒的邱默，他手中，那个物质形态上的酒瓶中流出的液体，散发出一种诱人的气息，仿佛魔鬼的引诱，使他的大脑不断地重复“想喝”这个念头。
这让杨杜学的心脏又一次颤动了一下。
“你好，你的教士。”
迎上邱默脸上那一抹期待的神情，杨杜学知道，如果他今天不喝下这杯酒，大概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指不定整个新海市的所有人都会和他一起陪葬。
但是，面对着这杯深色的液体，鬼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他尚在九局工作的时候，就听人谈起过，某些喜欢欺诈和玩弄人心的女邪神，热衷于用自己的“体液”当做饮品供人饮用，甚至会在其中辅以“诅咒”，让人彻底精神失常。
端起酒杯，他不得不小小地喝了一口。
入口是一股淡淡的焦糖味，中间夹带着酒精传来的刺激感。
正当杨杜学未曾感到异常之时，自灵魂深处传来一丝轻微的颤动，然后由此开始，一股剧烈的能量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席卷他的整个身体。
待杨杜学反应过来，他已无任何应对的措施，只能放任这股能量在体内游动。
外界所有的灵能在他的头顶开始聚集，随后，他眼前的世界，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空间的一切逐渐演变为清晰可见的规则，由他自由观测，最后沉淀在他体内，化为一颗种子，等待着不久之后，开花结果。
这是……
本源的力量。
他很清楚，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超凡者而言，化茧成蝶的关键，就在于捕捉世界的本源之力，然后化为己用，形成源力。
而源力，是突破九阶，晋升传奇的必然之路。
今天，他仅仅依靠着一杯酒，就使他打破了数十年未曾触碰到瓶颈，不假时日，他就能成功突破，成就传奇。
他体内一切的旧疾，包括之前在直面酒吧时精神上的创伤，在此时已经全然痊愈，其生命力之旺盛，就如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
放下酒杯，杨杜学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放松了自己紧张的状态。
此时此刻，他已经彻底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自己身前的这个酒吧老板，绝对是一个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伟大神祇，甚至于，强大到能够影响整个宇宙的本质，而这样的存在，纠结其是好是坏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所以，他也放松了任何的警惕，准备轻轻松松地享受完这杯琼浆玉液。
不知道，
这里的酒能不能打包呢？
……
……
【联邦特殊事件管理部，管理三局报告】
报告人杨杜学
报告等级绝密
报告时间联邦历386年x年x月x日
新海市于x日监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经初步判定，能量等级为9+，能量上限值未知，经管理三局局长杨杜学初步调查，此事涉及一家名为“浮图”的酒吧。
目前已得知情报，酒吧位于新海市第四大道东城区东街路，酒吧本体为由邪神残骸，酒吧内部封印着诸多邪神，酒吧老板邱默，疑似某位古神，具体身份不明，实力不明，……
……
……
将报告经由特事部最保密的网络发出，杨杜学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然后把头看向窗外。
夜晚的新海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然后，杨杜学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鬼使神差之下，他貌似把那面麻烦事情很多的镜子留在了酒吧。
好像，在管理局内部，这属于严重的失职行为。
该死。
杨杜学脑海里慢慢回忆起他走出酒吧时最后的样子，那时的他飘飘然地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接着把那面镜子往桌上一拍，说道“感谢阁下今天晚上的照顾，我无以报答，这是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乃是梦位面一尊邪神所铸的神器，就留在您这边，以作感谢。”
所以，貌似，我好像喝了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