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虽然互不相识,,但是看到彼此的服饰却是平白多了三分亲切感。
“在下徐成,奉师命周游天下,所谓相遇即是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徐成拱了拱手,笑着问道。
“在下是泗水郡郡城人士,姓叶名修,这是我的书童方时,在我学有所成后,家中长辈派给我同我一起游历天下。”
叶修微微一怔,回了一礼,语气平淡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原来叶公子也同我一样,在游历四方,那更是缘分了。”
徐成见叶修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有交谈的想法,顿时心下冷了三分,随口说了两句,便各干各的了。
叶修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倒不是他不想结识徐成,而是本身的性格使然,让他不知道怎么同他人交谈。
“徐公子,我家公子为人不善言辞,很少和别人说话,还望你多加谅解才是。”
叶修的书童看了看自家公子,忍不住开口对徐成解释了起来。
“奥,原来如此,不过此事也无可厚非,我辈读书人,多的是不善言辞之辈,想来叶公子的长辈之所以选择你作为他的书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徐成愣了一下,明白过来。
“是啊,这一路走来,多亏了方时,不然怕是我都走不出泗水郡。
但是徐兄你,孤身一人行走天下,让我好生羡慕。”
叶修面色一喜,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哈哈,叶兄弟不必如此,只要你多走几个地方,认识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改变过来。
不过叶兄弟你既然已经学有所成了,想必一定是知名书院的弟子吧,平日里难道和同窗不怎么交流吗?”
徐成疑惑的问道。
“没有,我不是从书院出来的,我的所有学问都是我师兄请的先生,在家中传授于我的。”
叶修沉默了一下,语气低沉的说道。
“奥,原来如此,看来叶兄弟的家世肯定很不一般。”
“那道不是,这其中另有缘由。”
叶修吐出一句话后,迟疑了半晌,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的这番举动,倒是引起了徐成的好奇心,徐成试探着问询了几句,最后叶修缓慢的说了出了一个有些惊悚的故事。
原来叶修的父亲是泗水郡淮阳县的一名知名的书生。他的文章辞赋,在当时是首屈一指的,可是总是不得志,在大秦开了科举之后,几次参加科举考试总是名落孙山。
恰好有一位名叫丁乘鹤的名家弟子来淮阳做县令,看到他的文章,很惊奇,召他来谈话,言语极为投机。就请他到官衙居住,资助他在官衙内读书,还经常赏赐金钱给叶生的家庭。
到郡城里举行为举人考试做准备的科考时,丁县令向学使推荐了叶生,极力称赞叶生的才学,结果叶生考了第一名。
科试以后是录取举人的乡试,丁县令对叶生寄予很大期望,考试完后要来叶生考场的文稿来看,边读边拍案叫绝。
没想到时运捉弄人,文章高明命运却不济,发榜时,叶生名落孙山。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县衙,感到辜负了知己的期望,非常对不起丁公,吃不下,睡不好,形容憔悴,骨瘦如柴,神情痴呆,像个木偶。
丁县令听说叶生落榜后的惨境,将叶生请来安慰他,叶生感激涕零。丁县令非常同情叶生,约定自己任期满时,带叶生一起回自己的老家。
叶生万分感激,辞别丁公回家,关门不出。没过多久,叶生一病不起。丁公不断地派人来慰问,叶生吃了一百多副药,一点儿效用也没有。
这时,丁公因触犯了上司被免官,即将卸任回家,他写了封信给叶生,大意是“我本已定下回家的日期,之所以推迟动身日期,就是为了等候先生。
先生如果早上来到,我晚上就起程。”丁公的信传到叶生的病榻前。叶生捧着来信哭泣,请送信的人给丁公捎话“我的病太重了,一时难以痊愈,请丁公自己先走吧。”来人回去向丁公如实转告,丁公不忍心离开叶生,仍然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几天,丁公的守门人忽然来报告叶生来了。丁公很高兴,急忙出门迎接,见面就询问叶生的病情。
叶生说“因为我患病,烦劳先生等了这么长时间,我越想心中越不得安宁。现在幸好可以跟随先生一起走了。”丁公于是打点行装,天一亮就跟叶生一起动身回乡。
到家之后,丁公命儿子拜叶生为师,两人一天到晚在一起。丁公子名叫“再昌”,已经十六岁,还不会写文章,但是极其聪明,凡是八股范文,只要看两三遍,就不会忘记。
公子跟叶生学了一年,便能够落笔成文,再加上丁公的势力,公子顺利进入县学,成了秀才。
叶生把自己平生准备考举人的八股文全部抄录出来,让丁公子读熟。丁公子参加乡试时,七道考题,无一例外,都是叶生教过的,考取了乡试第六名。
有一天,丁公对叶生说“先生拿出你一小部分本事,就使我的儿子中了举人。但像你本人有这样杰出的才能,长久地不得志,怎么办?”
叶生说“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吧。我借助你家的福气给我的文章争了一口气,让天下人知道,我潦倒半生,并非因为我文章写得不好,这样我的愿望也就满足了。况且人生得一个知己朋友,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为什么一定要考上举人,脱去秀才的白布衣,才算是发迹走运呢?”
丁公担心叶生长期在外地,耽误了秀才必须回乡参加的岁考,劝叶生回乡参加考试,叶生听了,却满面愁容。
丁公不忍勉强,嘱咐儿子到京城为叶生捐了个可以直接参加乡试的监生头衔,叶生从此可以进国子监读书。
丁公子不久参加会试和殿试又中了进士,朝廷委任他“主事”的官衔。丁公子带叶生一起进京,让叶生进国子监读书。师生早晚都生活在一起。过了一年,叶生参加顺天府的乡试,中了举人。
这时恰好丁公子被派作钦差,至南黄河河道办理公务,他对叶生说“我去的地方离先生的家不远。先生取得功名,衣锦还乡是一件快乐的事。”叶生也很高兴,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出发。到达淮阳地界,丁公子派仆人牵马送叶生回家。
叶生到了家,只见自家门前萧条冷落,心中隐隐感到悲伤。他迟迟疑疑地来到自家的院子里,恰好他的妻子拿着簸箕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看到叶生,立即惊慌地丢下手中簸箕,扭头就逃。
叶生见状,伤心地说“我如今是贵人了。三四年没见,你怎么会突然不认识我了?”叶妻离得叶生远远的,说“你已经死了好久了,怎么能再成贵人呢?这么长时间没能让你入土为安,是因为家里穷、儿子还小。现在阿大已经长成,能够自立了,不久就要选块墓地安葬你,不要装神弄鬼地吓唬活着的人了。”
叶生听了妻子这番话,极其惆怅,犹犹豫豫地进入屋里,看见自己的棺材确实停在那里,便仆倒在地上不见了。
叶妻惊恐地走近一看,叶生像蝉蜕壳一样,衣服帽子鞋子都脱在地上,人却没了,十分悲痛,抱着丈夫的衣服号啕大哭。
叶生的儿子从私塾中放学归来,见自己家门前拴着马,仔细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惊又怕地跑回家告诉母亲,叶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刚才她见到的情景告诉儿子。
母子仔细询问跟叶生同来的人,才知道叶生死后做上举人的具体经过。跟随叶生还乡的仆人回去,将实情告诉丁公子。
丁公子十分哀痛,泪沾衣襟,立即来到老师家中,在叶生灵前哭拜祭奠;出钱替叶生操办丧事,按照安葬举人的规格给叶生下葬。
随后又送了许多钱给叶生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叶修,给他专门请了老师教他读书,好在叶修继承了其父的聪明才智,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但也走出了自己的路。
于是在丁公子的建议下,他带着方时从泗水郡开始,游历天下,一路走来,倒也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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