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不是狄仁杰上奏让武则天把自己叫回去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李昭德一声要走,郑东就得赶紧收拾好东西,跟着一起走。
除了已经晒干的二百斤海带之外,还有大包小包的各种江南糕点,这些都是郑东打算带回去研究的。
当然,紫菜肯定是不能忘的,虽然烘干之后只有十多斤的分量,但这些可是郑东用来打通市场的第一批货物,乃是这次回京的重中之重。
谢瑜没有跟着一起来,谢维桢既然回到了谢家,那谢瑜就不算是无家可归。谢维桢将整个谢府从上到下来了个大清洗,那些秦彦杰和钱氏曾经的心腹,都被毫不留情的赶走了。只要还有一丝偏向秦彦杰的私心,谢维桢都不打算留着。
眼下真个谢府上下,一片欢声笑语,一方面是正主谢维桢的回归,另一方面则是谢维桢对这些人的奖赏。
据谢瑜透露,他父亲还想要再续上一根弦,看看是否能剩下个一儿半女的,毕竟这样的家产每个继承,终究还是不好的。
郑东想起之前谢维桢说的缘由,大概能知道是什么影响了谢维桢的生育能力,于是便告诉谢瑜说道,“如果你和令尊有空来神都,我一定竭尽全力,解决令尊的心头大患。”
谢瑜高兴地不能自已,本来已经酝酿好的离情别绪,也被郑东这一许诺给冲散了。
看着郑东的坐船渐行渐远,谢瑜连挥手告别都忘记了,开心的表情,搞得郑东以为她又要用什么手段躲在船舱里了。
全程都是水路,在船上不好用明火,程伯献也没有再吵着让郑东给他烤海苔吃。
一路上也还算是顺风顺水,船过洛阳城水门的时候,距离他们离开扬州不过十天而已。
早看见小太监宣和站在码头上,笑眯眯的看着站在船头上的郑东。
“郑少卿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太后说了,让郑少卿明日再来觐见。”
“微臣谢太后体谅。”郑东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然后又朝宣和笑了笑,“有劳天使远迎。”
宣和也笑笑回了个礼,没等郑东下船,便回身上轿,离开了码头。
有一天的假期,郑东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明天还要进宫,封地是不用回了,就住在城里,住在师父府上好了。
与李昭德道别之后,郑东便和程伯献,秦晙二人往城南去了。
府上的蔡小刀和陈阿三听闻自家的公子回来了,都抢着要来汇报事情,但被郑东给拒绝了。
“我这才刚到家,先让我休息两天行不行啊?”
话都这么说了,自然没人敢再去打扰。
知道徒弟第二天还要上朝,连骆宾王都没有去后院打扰郑东。
太阳刚刚落山,郑东醒了过来,睡了大半天的郑东有些饿了。
忽然想到自己回家还没有给师父见礼,便盯着饥饿去前院。骆宾王正在吃饭,郑东进去之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说了几句场面话,听到骆宾王的笑声之后,才缓缓起身。
“听说你这趟扬州之行,收获颇丰啊!”
“师父指的是哪个方面?”
“还用为师问吗?你哪个方面都有收获吧?”
“差不多吧。”郑东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师父,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骆宾王停下筷子,“还有什么能让为师大开眼界的事情吗?”
“有啊!师父在京城没有听说吗?这次扬州答案的罪魁祸首,就是徐敬业的小管家,那个叫徐飞的刺客!”
“这个,为师倒还没有人听人说起过。”
“徒儿本来以为李参军是死于徐飞之手,没想到连后来的刺史刘尚和司马江弘仁都是他下的杀手。”
“竟然如此穷凶恶极?”
“这还不算呢,他还要用毒烟,杀死整个扬州城的百姓呢!幸亏狄叔父发现的早,这才救下了百姓,但还是有六个人中毒不治了。”
郑东把真个案子的重点串着给骆宾王讲了一遍,特别是说道自己和水匪隋国昌纠缠的时候,更是说的惊心动魄,让骆宾王吃饭都忘了嚼。
半晌,骆宾王才回过神来,咽下嘴里的饭食之后,温声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为师没想到,这随便的一桩参军自杀的案件,背后竟然如此的凶险,早知道你会冒这样的风险,为师一定上书请求太后更换他人。”
师父还是那个师父,从在台州认识到现在,他依然对自己保留着那一份如同父母一般的关爱。
郑东有些泪目,又跪了下去,扑通扑通的给骆宾王磕头,边磕边说道,“徒儿孑然一身,幸得遇见师父,今生受师父大恩,徒儿必当永世不忘!”
“好好好,起来,快起来吧。”
第二天一早,郑东穿着正式的朝服,跟着一众大臣一起排在宫门之外。
卯时一到,宫门开,百官依次入朝,左肃政大夫也就是御史大夫作为朝会礼仪的负责人,要对整个陛见的过程进行监督和引导。
当然,对于前几排穿紫袍绯袍的人来说,这些礼仪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后面站的那些穿青袍的人,因为不用参加常朝,因此还需要多多学习。
像郑东这样的十几岁就穿上绯红色官袍的人,终究还是少数。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是说会有人专门来找茬的,你十七岁就坐到这个位置,让那些胡子一大把却还站在你后面的人情何以堪?
所以啊,攻击你是必然的,不攻击你的肯定也是在蓄势待发。
郑东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而是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的情况。
在大唐,心怀理想却没有相应的身份和地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实现的。为了达到目的而以朝廷的爵位和官职作为跳板,郑东认为这样做是唯一的路径。
等自己的学校盖好了,商业帝国成型了,那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到那个时候,你们就是求着我做官,我都不愿意做了。
对于站在郑东前面的那些身穿紫袍的宰相尚书们,还不认为郑东能够威胁到他们。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要么是前朝遗老,要么是武氏外戚,最不济的也是炙手可热的太后身边的红人,区区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当做一个奋进的晚辈还行,当做竞争对手就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因此,郑东目前的处境也不是特别为难,大概就像是后世的一句网络流行语,“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等级分明。”
似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但郑东不是。
至少在唐朝这样的封建社会,还是做不到人人平等的。
就连眼下的朝会也是,绯袍以上,都是可以在殿内坐着的,但青袍的就不行,不仅没有地方坐,连殿门都是进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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