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颋拎着两个竹筒出现了,见到张说旁边站着的郑东,欣喜的跑过来,放下竹筒,端正的行礼之后,这面带笑意问道,“先生,你回来啦。”
郑东对这个活泼开朗的学生还挺喜欢的,虽然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自己掏出了《师说》,眼下已在读书人中传遍,达者为师越发的受到追捧,郑东也渐渐消去了那些顾虑。
“嗯,昨天回来的。”
“这次先生要呆多久?我们有好多问题想问先生。”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会呆上个几年,至少要到你们这一届学生毕业。”
郑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待多久,武则天一声令下,有可能又要去到千里之外,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有没有足够的理由拒绝。
听到郑东这样的回答,两个学生都眼冒精光,他们已经攒了一堆问题了,都是从当初入学考试时郑东提出的问题延伸出来的,他们暂时还只有提出问题的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没有。
郑东认为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如果一个人连质疑和提问的勇气都没有,又哪来的勇气的去解决问题呢?
自古以来,孔子的理论自董仲舒开始作为帝王的统治手段,到今天为止也没有人敢在这方面提出质疑。当然,郑东也没有那个实力去做这样的事。
但罢黜把家这样的行为,郑东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改变一下,不能因为皇帝要统治天下,就把那些古人穷尽一生积累的智慧结晶全部摒弃。
这是不科学的,人类社会应该是全面发展的,像这六百年以来奉行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体制,已经将占全天下九成的农民榨干了。
那么多先进的思想和技术都在罢黜百家的过程中渐渐失传了,以至于更始年间,王莽改制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
一些民间的历史学者认为王莽也是个穿越者,纵观王莽自从政到称帝到更始这段时间里的各项改革和举措,确实不像是一个生长在儒家思想笼罩下的汉朝人。但无论如何,作为位面之子的光武帝刘秀,还是将历史的车轮拉回了正轨。
虽然在东汉之后,华夏大地涌现出了不少的科研人才,但他们大多都是在精通儒学的基础上,成为朝廷的官员之后,才有机会展示自己的科研成果。
这就阻碍了科学的发展,虽然到目前为止,人们都还不知道科学两个字该如何定义。
在唐朝生活了两年,郑东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个愣头青了。
初到唐朝是发下的宏愿,在经过这两年的摸爬滚打之后,郑东觉得是自己过于好高骛远了。
在行为被思想禁锢的封建社会,想要改变人们固有的认知,是一件非常难得事情,这大概也是王莽临死前的哀叹。
郑东不敢自比王莽,自己没有王莽那样的世家出身,没有超然的聪明才智,更没有想要称帝的野心。郑东不愿意,也不敢去想那么远的事情。
在面对着苏颋和张说两个热血青年的追捧下,郑东忽然找到了眼下的人生目标,那就是努力办好这间学校,把自己目前还记得住的知识都写下来,然后教给眼前这些人。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唐朝人,他们更容易融入这个社会,这些科学理论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可能会更容易被接受,他们甚至可以用他们的语言去解释,就好像许多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存在什么托里拆利实验,取而代之的会是卓勇实验。
郑东觉得,自己想要用穿越者的身份独自一人去改变世界有些空,有些假了,基本上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郑东把自己的理论思想传播开来,就像一颗种子发芽,长大,然后开出无数的花,那样以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所谓独尊儒术,应该也不再是阻碍科学发展的禁锢了。
笑着答应了两位学生,郑东离开了学校。说好了三天之后来学校里开课,通知就由苏颋去拟写,他有着一手的好字,橱窗已经是他们熟练运用的东西,轻轻松松的小任务。
有这样的学生在,郑东的省下不少的心,至少在上课的时候不会像机器人一样的照本宣科,有人回应是对教师授课最好的鼓励,特别是新教师。
郑东也是第一次站到讲台上,但他有信心让那些学生对他俯首帖耳,一个简单的小实验,可以让他们尖叫,让他们疯狂,这是最轻松的事情了。
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一两个月没回家,家里跟之前也没什么变化,应该是师父有意让人时刻洒扫,连院中的花都没有一片枯叶。
陈阿三现在很忙,比郑东还要忙,与其说是骆府的下人,不如说是郑东在各个厂区的代言人。郑东不在期间,陈阿三配合秦晙和程伯献将几个厂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后来秦、程二人离开之后,重担更是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就这,也没有让那个厂有减产,或是生产事故发生。
这样的人才,郑东希望能多多益善。特别给他批了三天的假,好好休息一下,累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郑东把下人们都聚在一起,因为除了郑东,宅子里就没有别的主人,郑东就显得很随意。下人们也都习惯了自家爵爷的性子,自然是恭敬中带着一丝放松。
蔡小刀按照郑东的吩咐,给没人都发了一贯钱,算是上半年的奖励,不管是什么身份,厨子也好,花匠也好,都是一贯。
欣喜过后,郑东又掏出了海苔,没人发了一片。
郑东还没有说怎么吃,已经有嘴快的咔滋咔滋就咽下去了。
“吃了就吃了,但每人就这一片,再往后就没有了。”
下人听到这是吃的,又有两个人忍不住也放进了嘴里。
一时间,鲜香飘满了院落,脆脆的声音也让人们食欲大增。都吃了,其他人也不闲着,只有一个年级稍小的还把海苔捏在手里,没有动。
“你怎么不吃?”
“回爵爷,听您这么说,小的知道这一定是好东西,小的舍不得吃,想留一些给俺娘尝尝。”
这么小就成了奴役,郑东还以为都是孤儿呢,瞪着眼看着一旁的蔡小刀,后者立刻趴下去,“爵爷,他确实是奴籍,他娘也是奴籍,但他娘是个瘸子,小人见他可怜,便买下了他。”
郑东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在蔡小刀的屁股上,“你怎么办的事,你买下他,你让他娘怎么办?本就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你现在把她唯一的儿子都给买走了,你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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