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根据小赵所说,家里出了他们夫妻和方小吉之外,应该还有老方的爹妈才是。
难道没住在一块?
瞿星言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先去方小吉的房间看看事发现场。
方小吉的房间布置的比前几个孩子的房间都更精致,家具也更多得多,床边摆着电动,旁边两排架子上是各式各样的玩具,架子旁边连着一个巧妙的机关,他只需要坐在床上控制,就能唾手可得所有的东西,整个一阔少爷的待遇。
这已经不是平常小孩能做到的懒了,简直是懒到家了。
瞿星言对此不以为意,找了一圈,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发现。
回想起小赵说的那一瞬间的骇人冷意,他复又蹲下身子,掀开床单,朝床底下望去。
空空如也。
他眼中毫无波澜,就要放下床单一角。
嗒。
水滴声响起的同时,他看见一滴水从床板中心滴落下来。
瞿星言眯了眯眼,掀开了整个床单,并散开一道青光,用以照亮床底下的情景。
床底板上诡异的附着一层薄薄的水流,缓慢的朝中央汇聚,然后滴落下来,渗入地下,连痕迹都消失不见。
他伸出手指,触碰到肉眼可见的水流。
与想象中一样,冰凉,还带着一丁点儿的粘腻,水流也毫不介意他手指的干扰,依旧保持着缓速的集中与滴落。
他闭目凝神,细细感知。
其上没有妖邪之气,反倒有一股生灵的气息,随着接触的时间越长,其中细密的悲哀与愤怒就越能通过他的手指传递到他心里。
谁的悲哀?谁的愤怒?
会是带走方小吉的那人吗?
可既然人已经带走了,为什么术法没有消失?
正在他思考之际,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跟着便有人道,“老方,老方你在家吗?”
那声音有些急,大概是找老方有急事。
未免惊动老百姓,瞿星言暂且收了力,起身去了老方的房间,想把睡觉的他叫醒。
“老方,有人找你。”
无人应答,而大门外的声音也还在继续。
瞿星言提高了声调,重复道,“老方,有人找你。”
还是没人应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皱了皱眉,拉住了房间的门把手。
门没锁?!
一阵阴风吹过,瞿星言被一道莫名的力量猝不及防的推进了老方的房间。
正在此时,外头的村民也硬闯了进来,直奔老方的房间而来,他们看到的便是床上不省人事的老方,和陌生的瞿星言。
“老方,老方!”
两个村民上前查看老方的状态,剩下的则盯紧了瞿星言,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怀疑瞿星言不是好人。
一番查看下来,老方并没有断气,只是呼吸十分微弱,怎么叫都叫不醒。
一时间,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口水几乎淹没了无辜的瞿星言。
“你是谁?!我们从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老方的房间里?!”
“老方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劝你老实交代!欺负咱们村子里的人,大伙儿饶不了你!!”
瞿星言闷不吭声,一个字也不答,纵然他心中清楚此番眼下这般情景定是有人设计,可他拿不出证据,也不能对这些被误导的群众下手。
无意义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见他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立即有村民道,“我看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救人要紧,咱先把老方送医,把他扣起来再说!”
说罢,便有人要上来扒拉他。
他皱了皱眉,抱臂震开一道气波,击退了围上来的村民,冷声道,“我自己会走。”
村民们最终决定把瞿星言锁在了离老方家不远的祠堂里头,全程瞿星言都配合得很,甚至连关他的这个铁笼子,都是他自己走进去的。
对他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跟村民正面冲突,只能想办法暗中脱身再继续调查了。
傍晚。
没有村民来告诉他老方到底是死是活。
好在他不会像常人一样感到肚子饿,也不像常人一样依赖电子产品进行沟通。
踏着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瞿星言捏了手印,将传音负载于晚风中送出。
但很不妙,他的灵力被拦了下来。
这祠堂的周围,有结界。
瞿星言盘腿坐下,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白天他被赶进来的时候,没有感知到结界的存在。
啧,实打实的被算计了一回。
隔壁村老薛媳妇儿的后事忙活了一天,灵棚就搭在他家的院子里,临近的乡里几乎都来吊唁了,村里的气氛也是空前凝重。
孩子丢了还没找着一丝线索,赶上这时候去世,无疑是给现在十万火急的情况又加了一把柴,好让这火无从熄灭。
考虑到薛林钟失了母亲,心境正是脆弱的时候,再逼问也就多少有些没人性了,但汪文迪和张霏霏也没有就此离开,反而是看她看得更紧了,以免再横生什么变故。
这样也方便等她缓和下来,直接就询问她了。
晚饭期间,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张霏霏见汪文迪看了好几回手机,便问道,“文迪,巍哥和瞿先生还是没发来消息吗?”
汪文迪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道,“嗯,阿瞿他办起事来过于专注,不会隔三差五递消息也很正常,但这都快过去一天了,应该给个信才是。”
“至于阿巍,我不过是让他在村子里四处转转,他应当时时给我汇报情况的,可他也一条消息都没有。”
张霏霏觉得他言之有理,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他们吧?”
汪文迪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去,薛林钟这儿需要人盯着,她对我的戒心和防备心很重,你向来口齿伶俐,又和她同为女性,或许更好问话一些。”
“可你也不能一个人同时去找他俩啊!”张霏霏笑道。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也笑道,“你忘了,咱们还有后援呢。”
“我自去找阿瞿,把月歆唤来,让她去找阿巍便可,你只需在这盯着。”
张霏霏这才同意,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
如此敲定,汪文迪就立即出发,直奔隔壁村去了。
他方向感向来不错,即使此前从未去过隔壁村,但以他的速度,路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奇怪的是,他进村走了足足五分钟,都没见人影。
有的人家里还亮着灯,有的人院子里鸡喂了一半,甚至还能闻见饭菜的香味。
也就是说,根本不是没人,是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又走了一会儿,才迎面碰见两个步履匆忙、神色慌张的村民,汪文迪伸手将人拦下,问道,“请问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大伙都干嘛去了?”
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憨厚汉子答道,“嗨,一看你就不是咱村的吧?我劝你啊,别淌这浑水,小心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了自己!”
“哦?能不能说具体点?”汪文迪追问道。
另一个长相粗犷的挥了挥手,道,“你就别耽误我们的时间了,我们还得赶紧抄家伙去救人呢!”
汪文迪一抬手,道,“慢!”
他一本正经的将宝剑变在手里,花里胡哨的耍了两招,装模作样道,“实不相瞒,这救人的事儿,我最擅长了,二位看,我这本事不赖吧?能不能带我去现场一看?要是人为,我手到擒来,要是妖鬼作祟,我也能降妖伏魔啊!”
那两人对视一眼,又望了望汪文迪手里锐气的宝剑,神色已然有些动摇了。
汪文迪又道,“真的,而且我不收钱的,带我去看看,费不了多大劲!”
浓眉大眼的汉子一咬牙一拍手,道,“那就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说到底是咋回事儿,但咱先说好,这事是你自个儿要管的,你个小年轻,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的,可不能怪到咱们头上来。”
汪文迪自信打断他,道,“哥们,你还真啰嗦啊,我这么告诉你吧,我一出马,一个顶八!”
据这两人所说,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方。
确切的来说,是老方一家。
先是方小吉丢了,然后二老伤心郁闷,媳妇儿小赵被冤委屈,老方不知道咋了沉睡不醒。
村民们把老方送到大夫那儿,大夫也没主意,该做的检查也都做了,一点毛病看不出来。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这老方倒是自己醒了。
粗犷汉子接话道,“然后怪事儿就发生了,这老方啊醒来后特别奇怪,谁跟他说话都不理,就跟那吃了大麻似的,外衣也不要了是鞋也不穿,就这么出了门。”
从大夫那儿出来以后,他就径直冲村子后的小林子去了,村民们见他那样,有不少人都担心的跟在后头。
林子里潮湿之处有一条小溪,老方就到了小溪边,来回的找。
然后找到了一块大石头,二话不说的爬了上去。
一直到现在,一动也没动过。
汪文迪随二人赶到的时候,果然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有担心的,也有看热闹的,还有不少说闲话的。
至于老方,真就在大石头上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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