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阴怨之气并非出自墓主的尸体本身,”他端详了骨头半晌,冷声道,“而是存在于这术法之中的。”
陈月歆自然也看出了端倪,赶忙问道,“说了半天,这到底是什么术法?”
“目前还不能确认,得去剩下其他的两个墓中看过才能知道了。”他答道。
说话间,瞿星言已解决了那个怪物,赶来与两人会合了。
他瞥了几眼现场的状况,目光定格在汪文迪手中的东西上,两人视线相撞,似乎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他道,“门又开了,咱们走吧。”
熟悉的江岸,熟悉的风景。
但时间,已经是夜晚了。
在从洞中出来的那一瞬间,洞口关闭,石头下塌,一切都不复存在。
三人皆稳住了气力,悬在了山壁面前,山壁上的‘德’与竹叶也消失了。
“卧槽,怎么一下就天黑了,”陈月歆环顾四周,惊道,“我们进去没有那么久吧?我感觉最多半小时的事情啊!”
随后,手机也缓缓恢复了正常功能,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夜晚的八点二十分,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是张霏霏不久前打来的。
正要回电,便见一阵强光从江面上传来,汪文迪稍加思索,先放回了手机,即刻奔着江边去了。
瞿星言回身拉住了她的手腕,道,“走了。”
光芒中显形的不是别人,正是于儿神。
看着走到面前的三人,它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道,“首先祝贺你们,打败了六首蛟,解开了第一道机关。”
“啊?洞里的怪物,居然真是六首蛟,”陈月歆一惊一乍道,“不过它那样子,还真没看出来是蛟。”
于儿神朗声大笑,解释道,“六首蛟也不一定就是蛟类,它其实算是鸟类,只是六头中,最厉害的那个是蛟形,便被称为此名罢了,而那洞中的时间也与外界不同,洞中三十分,洞外则是半日了。”
瞿星言对它的科普意兴阑珊,直言把话题拉回正轨,道,“既然我们已经成功了,那你所说要告诉我们的事是什么?”
“你们要找的地方,”于儿神也不卖关子,道,“就在三阴三阳地之后,须先破三阴三阳的机关,才能找到地点所在。”
“如何可破三阴三阳?”汪文迪问道。
“你们已经破了一阴一阳了。”于儿神笑答,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叫人听不懂的话,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其中还有更多设计,老朽却只能言尽于此了,诸位,祝你们好运!”
它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汇成了光芒,隐入山川草木之中,天地间只剩他离去前唱的几句歌谣,“真就是假,假也是真,善便是恶,恶也是善?”
陈月歆挠头道,“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简单解释,”瞿星言看了一眼打电话的汪文迪,只得自己耐心说明,道,“阴阳相对,平衡而互破,一阴对一阳,把于儿神视作阳,它却是在夜晚出现的,把墓地里的六首蛟视作阴,我们发现‘门’的时候,却是在白天。”
“从这几点上看,第一道一阴一阳的机关中,阴阳相融,而后皆破。”
“所以我们晚上想找到‘阴’所在,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因为在这一理论中,‘双阴’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陈月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还是太深奥了,那接下来还有二阴二阳呢?”
瞿星言道,“我们推算出的,其实就是三阴的地点,而与三阴相对,就会有三阳的存在,正如于儿神所说,一阴对一阳,必须按照这个顺序来,正好,明天白天,就可以去找二阴之处了。”
打完电话的汪文迪插嘴道,“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两人疑惑的望向他。
他则望向江面。
一艘船慢悠悠的驶了过来,原来是张霏霏见他出门太久,便打了个电话想要确认安全,可惜的是那会儿他们正在洞穴中,没能接到电话,于是她就往虎山来找他来了。
船上同行的还有贺端阳,眼下对于她来说,时间是最珍贵的东西。
“今晚一过,她先生给她的期限,就不多了。”汪文迪沉声道。
说完,他又望向了瞿星言,笑道,“你既说你的卦卜得是天机,那么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找到她丢失的坠子呢?”
“我强调一下,”瞿星言盯着由远及近的船舶,冷声道,“不是我要帮她,是你们。”
船已靠岸,三人在张霏霏的招呼下上了船,贺端阳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也不再主动像牛皮糖一样粘着瞿星言了,只是仍旧痴痴的望着他,眼中各种情愫交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汪文迪把张霏霏拉到身边,询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她把他们之间的纠葛讲得非常详细。”张霏霏抿了抿嘴,道,“而且,今晚晚饭过后,木少夏主动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找到坠子,得知还没找到之后,她说明天要过来一趟。”
“这么上心?”他疑惑道。
张霏霏点了点头,随后将贺端阳所述重复了一遍。
木少夏原本与汤天中就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从幼儿园到出国留学,他们都在一块。
从上学起,木少夏就是个低调的人,极少与他人往来,总是关注着汤天中,加上她沉默寡言的性格,和清丽脱俗的外表,很多人都把她比喻成天山上的雪莲,是濯清涟而不妖的典型‘女神’级别的存在。
嫁给汤天中后,她不但没有随着丈夫抛头露面,出席各种应酬场合,反而更是深居简出,只把家里的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条,外界如何,一概不管。
一开始,大家都说汤天中是太爱她了,所以唯恐她被别人抢了去,才这般小心翼翼的把她养在家中。
直到贺端阳的出现,贺端阳的出现,证明了一个成功的男人,总是更好面子一些的。
如果说木少夏是天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那么贺端阳就是怒放的剪秋萝,那种艳丽的红,会将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她拥有近乎完美的外表和身材。
据贺端阳说,汤天中还没有和木少夏离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有关系了。
暧昧关系,可汤天中原本说的是,他不会和木少夏离婚,理由是木少夏为汤家、为他,付出了青春。
离婚是木少夏提的。
因为亲眼看见了汤天中出轨,而这一切,又是贺端阳自己设计的。
贺端阳不是什么圣母,她看上的男人,就一定要的得到才行。
所以木少夏才会在她的婚礼上说,是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了汤天中。
从这里来看,木少夏是不蠢的。
但贺端阳想错了,她本来还期待着看到一场高岭之花为保全家庭低声下气求汤天中不要离婚、求她退出的剧情,可惜木少夏没有做这些,她离婚离得非常果断。
这让贺端阳更讨厌她了。
后来的一切,大家都知道了,汤天中迎娶贺端阳,把坠子亲自交给她。
不过正如她所说,她原本只是一个公司里的小职员,嫁给汤天中后,她才平步青云,获得了现在的一切,她的确不想再回到那个每个月还要操心月光无存款的日子了。
“依靠男人获得这些,还是远不如自己赚来的可靠。”张霏霏点评道。
正如那句古话,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汤天中真的爱她吗?或许爱吧,起码把坠子给她的时候,应该是真的很爱她的这副皮囊。
几人一同回到了云芝雪宦,等进了屋,贺端阳才敢开口。
她道,“星言……我、我的坠子?”
汪文迪直接接过了话茬,道,“能帮你的人,明天才来。”
“你是说,”贺端阳恍然大悟,道,“木少夏?”
“为什么是她?”
“明天不就知道了?”
安抚了她的情绪,其余人才纷纷去了阳台。
汪文迪道,“明天还要分出人去找第二阴与第二阳,咱们依然采用兵分两路的办法,俩姑娘留下与贺端阳见木少夏,阿瞿和阿巍都跟我去虎山,有问题吗?”
“没有。”众人应声,便又开始商量细节。
屋内的贺端阳盯着这个场景出神,她突然想起来,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这样聊过天、谈过心了,上一次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还是在小公司发完工资后,邀上三五关系好的同事,去痛撮了一顿。
嫁给汤中天后,她只计较过自己得到了多少,却没发现那些苍蝇馆子中的快乐,都是她不能够再拥有的,都是她失去的。
她定定的看着,觉得自己非常多余。
多余之中,还有一丁点儿不易察觉的羡慕。
那些人之中,显然没有人把她当自己人。
第二天。
汪文迪三人行动速度之快,依旧是没有让早起的贺端阳见上瞿星言的面。
今天负责准备早饭的是张霏霏。
简单的阳春面,清淡而味美。
头一个说话的,是贺端阳,她低着头吃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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